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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九十一 列传第十六(精选1篇)

发布时间:2023-06-18 08:16 实用文

  《新唐书》卷九十一 列传第十六(精选1篇) 1

《新唐书》卷九十一 列传第十六

  温皇甫二李姜崔

  温大雅,字彦弘,并州祁人。父君攸,北齐文林馆学士,入隋为泗州司马,见 朝政不纲,谢病归。大雅性至孝,与弟彦博、大有皆知名,薛道衡见之,叹曰: “三人者,皆卿相才也。”初为东宫学士、长安尉,以父丧解,会天下乱,不复仕。

  高祖镇太原,厚礼之。兵兴,引为大将军府记室参军,主文檄。帝受禅,与窦 威、陈叔达讨定仪典,迁黄门侍郎,而彦博亦为中书侍郎,对管华近。帝尝从容谓 曰:“我起晋阳,为卿一门耳。”进工部侍郎、陕东道大行台尚书。隐太子图乱, 秦王表大雅镇洛阳须变,数陈秘画,多所嘉纳。王即位,转礼部,封黎国公。改葬 其祖,卜人占其地,曰:“弟则吉,不利于君,若何?”大雅曰:“如子言,我含 笑入地矣。”岁余卒,谥曰孝。永徽五年,赠尚书右仆射。

  彦博字大临,通书记,警悟而辩。开皇末,对策高策,授文林郎,直内史省。 隋乱,幽州总管罗艺引为司马。艺以州降,彦博与有谋,授总管府长史,封西河郡 公。召入为中书舍人,迁侍郎。高丽贡方物,高祖欲让而不臣,彦博执不可,曰: “辽东本周箕子国,汉玄菟郡,不使北面,则四夷何所瞻仰?”帝纳而止。

  突厥入寇,彦博以并州道行军长史战太谷,王师败绩,被执。突厥知近臣,数 问唐兵多少及国虚实,彦博不肯对,囚阴山苦寒地。太宗立,突厥归款,得还。授 雍州治中,寻检校吏部侍郎。彦博欲汰择士类,寡术不能厌众,讼牒满廷,时讥其 烦碎。复为中书侍郎,迁御史大夫,检校中书侍郎事。贞观四年,迁中书令,封虞 国公。突厥降,诏议所以安边者,彦博请如汉置降匈奴五原塞,以为捍蔽,与魏徵 廷争,徵不胜其辩,天子卒从之。其后突利可汗弟结社谋反,帝始悔云。

  彦博善辞令,每问四方风俗,胪布诰命,若成诵然;进止详华,人皆拭目观。 高祖尝宴近臣,遣秦王谕旨,既而顾左右曰:“何如温彦博?”十年,迁尚书右仆 射,明年卒,年六十三。

  彦博性周慎,既掌机务,谢宾客不通,进见必陈政事利害。卒后,帝叹曰: “彦博以忧国故,耗思殚神,我见其不逮再期矣,恨不许少闲以究其寿。”家贫无 正寝,殡别室,帝命有司为构寝。赠特进,谥曰恭,陪葬昭陵。

  子振、挺。振历太子舍人,居丧以毁卒。挺尚千金公主,官延州刺史。彦博曾 孙曦,尚凉国长公主。

  大有,字彦将。隋仁寿中,李纲荐之,授羽林骑尉。高祖举兵,引为太原令。 从秦王徇西河,将行,高祖曰:“士马单少,要须经略,以君参军事,事之济否, 卜是行也。”西河下,摄大将军府记室,与兄大雅同掌机近,不自安,请徙它职。 帝曰:“我虚心待卿,何所自疑?”武德初,累迁中书侍郎,封清河郡公。卒,赠 鸿胪卿,谥曰敬。初,颜氏、温氏在隋最盛,思鲁与大雅俱事东宫,愍楚、彦博同 直内史省,游秦、大有典校秘阁,颜以学业优,而温以职位显于唐云。

  大雅四世孙佶,字辅国,以字行。安禄山乱,往见平原太守颜真卿,助为守计。 李光弼厚遇之。后居鄴,薛嵩荐之朝,授太常丞,一谢嵩即去,屏处郊野,世推其 高节。

  子造。造,字简舆,姿表瑰杰,性嗜书,然盛气,少所降屈。不喜为吏,隐王 屋山,人号其居曰“处士墅”。寿州刺史张建封闻其名,书币招礼,造欣然曰: “可人也!”往从之。建封虽咨谋,而不敢縻以职事。及节度徐州,造谢归下邳, 慨然有高世心。建封恐失造,因妻以兄子。

  时李希烈反,攻陷城邑,天下兵镇阴相撼,逐主帅自立,德宗患之。以刘济方 纳忠于朝,密诏建封择纵横士往说济,佐其必。建封强署造节度参谋,使幽州。造 与济语未讫,济俯伏流涕曰:“僻陋不知天子神圣,大臣尽忠,愿率先诸侯效死节。” 造还,建封以闻,诏驰驲入奏。天子爱其才,问造家世及年,对曰:“臣五世祖大 雅,外五世祖李勣,臣犬马之齿三十有二。”帝奇之。将用为谏官,以语泄乃止。 复去,隐东都。乌重胤奏致幕府。

  长庆初,以京兆司录为太原幽镇宣谕使,召见,辞曰:“臣,府县吏也,不宜 行,恐四方易朝廷。”穆宗曰:“朕东宫时闻刘总,比年上书请觐,使问行期,乃 不报。卿为我行喻意,毋多让。”因赐绯衣。至范阳,总橐鞬郊迎。造为开示祸福, 总惧,矍然若兵在颈,繇是籍所部九州入朝。还,迁殿中侍御史。田弘正遇害,以 起居舍人复宣慰镇州行营。

  顷之,李景俭以酒得过宰相,造坐与饮,出为朗州刺史。开后乡渠百里,溉田 二千顷,民获其利,号“右史渠”。召授侍御史,知弹奏。请复硃衣豸冠示外庑, 不听。夏州节度使李祐拜大金吾,违诏进马,造正衙抨劾。祐曰:’吾夜入蔡州擒 吴元济,未尝心动,今日胆落于温御史。”迁左司郎中,知御史杂事,进中丞。

  大和二年,内昭德寺火,延禁中“野狐落”,野狐落者,宫人所居也,死者数 百人。是日,宰相、两省官、京兆尹、中尉、枢密皆集日华门,督神策兵救火所及, 独御史府不至。造自劾曰:“台系贼,恐人缘以构奸,申警备,乃得入。臣请入三 十直,崔蠡、姚合二十直,自赎。”宰相劾造不待罪于朝,而自许轻比,不可听。 有诏皆夺一月俸。

  造性刚急,人或忤己,虽贵势,亦以气出其上。道遇左补阙李虞,恚不避,捕 从者笞辱。左拾遗舒元褒等建言:“故事,供奉官惟宰相外无屈避。造弃蔑典礼, 无所畏,辱天子侍臣。凡事小而关分理者,不可失;失之,则乱所由生。遗、补虽 卑,侍臣也,中丞虽高,法吏也;侍臣见陵则恭不广,法吏自恣则法坏。闻元和、 长庆时,中丞呵止不半坊,今乃至两坊,谓之笼街。造擅自尊大,忽僭拟之嫌,请 得论罪。”帝乃诏台官、供奉官共道路,听先后行,相值则揖。中丞传呼不得过三 百步。造弹击无所回畏,威望隐然,发南曹伪官九十人,主史皆论死。迁尚书右丞, 封祁县子。

  兴元军乱,杀李绛,众谓造可夷其乱,文宗亦以为能,乃授检校右散骑常侍、 山南西道节度使,许以便宜从事。帝虑其劳费,造曰:“臣计诸道戍蛮之兵方还, 愿得密诏受约束,用此足矣。”许之。命神策将董仲质、河中将温德彝、郃阳将刘 士和从造。而兴元将卫志忠、张丕、李少直自蜀还,造喻以意,皆曰:“不敢二。” 乃用八百人自从,五百人为前军。既入,前军呵护诸门。造至,欲大宴,视听事, 曰:“此隘狭,不足飨士。”更徙牙门。坐定,将卒罗拜,徐曰:“吾欲闻新军去 主意,可悉前,旧军无得进。”劳问毕,就坐,酒行,从兵合,卒有觉者,欲引去, 造传言叱之,乃不敢动。即问军中杀绛状,志忠、丕夹阶立,拔剑传呼曰:“悉杀 之!”围兵争奋,皆斩首,凡八百余人。亲杀绛者,醢之;号令者,殊死。取百级 祭绛,三十级祭死事官王景延等,余悉投之汉江。监军杨叔元拥造靴祈哀,造以兵 卫出之。诏流康州。叔元,始激兵乱者也,人以造不戮为恨。以功加检校礼部尚书, 赐万缣赏其兵。

  入为兵部侍郎,以病自言,出东都留守。俄节度河阳。奏复怀州古秦渠枋口堰, 以溉济源、河内、温、武陟四县田五千顷。召为御史大夫。方倚以相,会疾,不能 朝,改礼部尚书。卒,年七十,赠尚书右仆射。

  兄邈,弟逊。邈,长庆、大和中,累以拾遗、补阙召,不应。逊尝为邑宰,解 印绶去。

  造子璋。璋以父廕累官大理丞。阴平吏盗官物,而焚其帑,璋刺得其情,擢侍 御史,赐绯衣。迁婺州刺史,以政有绩,赐金紫。徙庐、宋二州刺史。宣州逐郑薰 也,崔弦调淮南兵讨之,以璋为宣州刺史。事平,就拜观察使,擢武宁节度使。银 刀军骄横,累将姑息,而璋政严明,惧之,相率逐璋,诏徙邠宁节度,历京兆尹。 璋素强干,鉏宿弊,豪右慑服,加检校吏部尚书。同昌公主薨,懿宗诛医无状者, 系亲属三百余人。璋与刘瞻极谏,贬振州司马,叹曰:“生不逢时,死乌足惜!” 仰药死。

  彦博裔孙廷筠,少敏悟,工为辞章,与李商隐皆有名,号“温李”。然薄于行, 无检幅。又多作侧辞艳曲,与贵胄裴諴、令狐滈等蒲饮狎昵。数举进士不中第。思 神速,多为人作文。大中末,试有司,廉视尤谨,廷筠不乐,上书千余言,然私占 授者已八人,执政鄙其为,授方山尉。徐商镇襄阳,署巡官,不得志,去归江东。 令狐綯方镇淮南,廷筠怨居中时不为助力,过府不肯谒。丐钱扬子院,夜醉,为逻 卒击折其齿,诉于綯。綯为劾吏,吏具道其汙行,綯两置之。事闻京师,廷筠遍见 公卿,言为吏诬染。俄而徐商执政,颇右之,欲白用。会商罢,杨收疾之,遂废卒。 本名岐,字飞卿。

  弟廷皓,咸通中,署徐州观察使崔彦曾幕府。庞勋反,以刃胁廷皓,使为表求 节度使,廷皓绐曰:“表闻天子,当为公信宿思之。”勋喜。归与妻子决,明日复 见,勋索表,倨答曰:“我岂以笔砚事汝邪?其速杀我。”勋熟视笑曰:“儒生有 胆邪,吾动众百万,无一人操檄乎!”囚之,更使周重草表。彦曾遇害,廷皓亦死, 诏赠兵部郎中。

  皇甫无逸,字仁俭,京兆万年人。父诞,隋并州总管府司马,汉王谅反,逼之 不从,见杀。无逸在长安,闻变即号恸,人问故,对曰:“吾父生平重节义,必无 苟免者。顷讣至,果然。时五等废,炀帝嘉诞忠,特封无逸平舆侯,而赠诞柱国、 弘义郡公。

  无逸历淯阳太守,治为天下最,再迁右武卫将军。帝幸江都,诏居守洛阳。帝 被杀,乃与段达、元文都立越王侗。及王世充篡,弃母妻,斩关自归。追骑及,无 逸顾曰:“吾有死,终不能同尔为逆。”解金带投之地,曰:“以与尔,无相困。” 骑争下取,由是获免。

  高祖以无逸本隋勋旧,尊遇之,拜刑部尚书,封滑国公。历陕东道行台民部尚 书,迁御史大夫。时蜀新定,吏多横恣,人不聊,诏无逸持节巡抚,得承制除吏。 既至,黜贪暴,用廉善,法令严明,蜀人以安。

  皇甫希仁,憸人也,诬告无逸为母故阴交世充,帝判其诈,斩希仁,遣给事中 李公昌驰谕。又有告无逸交通萧铣者,时无逸与行台仆射窦璡不协,因表自陈,并 上璡罪。有诏刘世龙、温彦博按之,无状,遂斩告者而黜璡。及还,帝劳曰:“比 多谮毁,但以正直为佞人憎尔。”无逸顿首谢,帝曰:“卿无负,何所谢?”

  拜民部尚书,出为同州刺史,徙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所至辄闭閤不通宾客,左 右无敢出入者;所须皆市易它境。尝按部,宿民家,镫炷尽,主人将续进,无逸抽 佩刀断带为炷,其廉介类如此。然过自畏慎,每上表疏,读数十犹惧未审,使者上 道,追省再三乃得遣。母在长安疾笃,太宗命驰驿召还承问,忧悸不能食,道病卒。 赠礼部尚书,谥曰孝。王珪驳曰:“无逸入蜀,不能与母俱,留卒京师,子道未足 称,不可谓孝。”乃更谥良。

  李袭志,字重光。其先本陇西狄道人,五世祖避地,更为金州安康人。仕隋始 安郡丞。大业末,盗贼起,袭志倾私产募士,得三千人,乘城拒盗,萧铣、林士弘 屡攻之不下。闻炀帝丧,乃与士民缟素三日临,或说曰:“公临郡久,士大夫悦向, 蛮夷畏威,虽曰隋臣,实君长也。今四海分裂,自王者非一姓,宜遂据岭表,取百 粤,岂遽不若尉佗乎?”袭志曰:“吾世隋臣,今江都虽沦,宗社尚有奉,诸君当 相与戮力刷仇耻,岂怙乱图不义哉?吾宁蹈忠死,不逆节以生,尉佗不足为吾法也。” 欲斩说者,众谏,乃止。遂固守凡二年,力穷援绝,为铣所陷,伪署工部尚书、桂 州总管。

  武德初,高祖赐书,命其子玄嗣召之。袭志约岭南酋永平郡守李光度潜图归国。 帝复以书谕曰:“公朕之宗,不可与异姓比,宜及子弟并豫宗正属籍。”乃铣平, 岭南六十余州皆送款,袭志诱而致云。赵郡王孝恭承制授桂州总管。五年来朝,进 柱国,封始安郡公、江州都督。后讨辅公祏,为水军总管,转桂州都督。袭志守桂 二十八年,政尚清省,南荒便之。表请入朝,以光禄大夫、汾州刺史致仕,卒。

  弟袭誉,字茂实,通敏有识度。仕隋为冠军府司兵。阴世师辅代王守京师也, 三辅盗螘聚,袭誉请以兵据永丰仓,发粟赈穷乏,出库物赏战士,驰檄郡县,共逐 捕贼。世师不从。乃求出募山南兵,至汉中,高祖已定长安,召授太府少卿、安康 郡公。

  伐王世充也,拜潞州总管。时突厥已和亲,又通使世充,袭誉捕斩之。诏委典 运,以饟东军。擢累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江南巡察大使,多所黜陟。扬州,江、吴 大都会,俗喜商贾,不事农;袭誉为引雷陂水,筑句城塘,溉田八百顷,以尽地利, 民多归本。召为太府卿。

  为人严悫,以威肃闻。居家俭,厚于宗亲,禄禀随多少散之。以余资写书,罢 扬州,书遂数事载。尝谓子孙曰:“吾性不喜财,遂至窭乏。然负京有赐田十顷, 能耕之,足以食;河内千树桑,事之可以衣;江都书,力读可进求宦。吾殁后,能 勤此,无资于人矣。”迁凉州都督,改同州刺史。坐在凉州以私憾杖杀番禾丞刘武, 当死,废为民,流泉州,卒。

  姜谟,秦州上邽人。隋大业末,为晋阳长。高祖在太原,谟前识之,谓所亲曰: “隋政乱将亡,必有圣人受之。唐公负王霸资度,其必拨乱得天下。”乃深自结。 及大将军府建,引为司功参军,从平霍邑、绛郡,兵遂度河,谟部勒一夕济,高祖 叹其略。进平长安,除相国胄曹参军、长道县公。

  薛举寇秦州,以谟山西豪望,诏安抚陇外,委以便宜。将行,请曰:“公天人 之望已属,宜膺图纬,光有神器。谟老矣,恐先朝露,幸一见践阼,死不恨。”高 祖嘉纳。乃与窦轨出散关,下河池、汉阳,遇薛举,与战,轨败,召谟还朝,为员 外散骑常侍。后仁杲平,擢秦州刺史。帝曰:“昔人称衣锦故乡,今以本州相授, 所以偿功。凉州荒梗,宜有以靖之。”谟至,抚边俗以恩信,盗贼衰止。人喜曰: “不意复见太平官府。”改守陇州,以老去职。贞观元年卒,赠岷州都督,谥曰安。

  子确。确,字行本,以字显。贞观中,为将作少匠,护作九成、洛阳宫及诸苑 御,以干力称,多所赉尝,游幸无不从,迁宣威将军。太宗选趫才,衣五色袍,乘 六闲马,直屯营,宿卫仗内,号曰“飞骑”,每出幸,即以从,拜行本左屯卫将军, 分典之。高昌之役,为行军副总管,出伊州,距柳谷百里,依山造攻械,增损旧法, 械益精。其处有汉班超纪功碑,行本磨去古刻,更刊颂陈国威灵。遂与侯君集进平 高昌,战有功,玺书尉劳。还,为金城郡公,赐奴婢七十人,帛百五十段。帝将征 高丽,行本谏未宜轻用师,不从。至盖牟城,中流矢,卒。帝赋诗悼之,赠左卫大 将军、郕国公,谥曰襄,陪葬昭陵。子简嗣。行本性恪敏。所居官,虽祈寒烈暑无 懈容,加有巧思,凡朝之营缮,所司必谘而后行。魏徵见其倚昵,恐浸启侈端,劝 帝斥之,帝赖其强济,不斥也。

  子柔远,美姿容,敷奏详辩。武后时,至左鹰扬卫将军,摄地官尚书通事舍人、 内供奉。子皎、晦。

  皎,长安中为尚衣奉御,玄宗在籓邸,皎识其有非常度,委心焉。及即位,自 润州长史召授殿中少监。出入卧内,陪燕私,诏许舍敬,坐与妃嫔连榻,间击球斗 鸡,呼之不名也。赐宫女、厩马及它珍物,前后不胜计。帝在殿廷玩一嘉树,皎盛 赞之,帝遽令徙植其家。

  后将诛窦怀贞等,皎与密议,以功进殿中监、楚国公,食封四百户。议者讥短 皎任遇太过,帝以其籓邸旧,思有以宣布之,乃下诏曰:“殿中监、楚国公皎,往 事朕于籓国,虽彭祖同书,子陵共学,不过也。朕尝游长杨、鄠、杜间,皎于时奉 侍,数谓朕曰:‘相王必登天位,王且储副。’朕叱而后止,复言于朕兄弟近戚。 语闻太上皇,太上皇奏之中宗,遣嗣虢王邕等鞫问,皎一意保护,罔或贰言。宗楚 客、纪处讷等请投皎炎荒,中宗特诏贬润州长史。专以忠力戴朕,谓天且有命,故 履危蹈艰而无变焉。朕既即位,又参诛奸臣,将厚以光宠,每所捴逊。造膝匪躬, 举多规益。而悠悠之谈,丑正恶直,天下之人,其未及识皎之功,何见之异也?昔 汉昭之任霍光,魏祖之明程昱,朕之不德,庶几于此。且否当其悔,则必灭乃宗; 泰至于亨,则所酬未补。岂流言之听,而厚德之忘哉?苟谋始有之,图终可也。” 寻迁太常卿,监修国史。弟晦又为吏部侍郎,有权宠,宋璟以为非久安策,请抑损 之。

  开元五年,下诏放归田里,使自娱。久之,复为秘书监。十年,坐泄禁中语, 为嗣濮王峤所劾,敕中书门下究状。峤亦王守一姻家,中书令张嘉贞阴希其意,傅 致皎狱。诏免殊死,杖之,流钦州。道病死,年五十。亲厚坐谪死者数人,世以为 冤。时源乾曜方侍中,不能正,为人所讥诋。帝后思皎旧勋,令递柩还,以礼葬之, 存问其家,追赠泽州刺史。后以子尚主,更赠吏部尚书,仍赐封二百户为祠享费。

  子庆初。庆初生方?卒,帝许尚主,后沦谪二十余年。天宝初,皎甥李林甫为 宰相,为帝言之,始命以官,袭楚国公。十载,尚新平公主。新平故尝归裴玪,玪 卒,乃降庆初。主慧淑,闲文墨,帝贤之,历肃、代朝,恩礼加重,庆初亦得幸。 旧制,驸马都尉多不拜正官,特拜庆初太常卿。会脩植建陵,诏为之使,误毁连冈, 代宗怒,下吏论不恭,赐死,建陵使史忠烈等皆诛,裴玪子仿,亦削官。主幽禁中, 大历十年薨。

  故事,太常职奉陵庙。开元末,濮阳王彻为宗正卿,有宠,始请宗正奉陵。天 宝中,张垍以主婿任太常,故复旧。及庆初败,又以陵庙归宗正云。

  晦,起家蒲州参军,累为高陵令,治有声,迁长安令,人畏爱之。开元初,擢 御史中丞。先是,永徽、显庆时,御史不拜宰相,衔命使四方者,廷中揖见,后稍 屈下。至晦,独徇旧体,谓御史曰:“不如故事,且奏谴公等。”由是台仪复振。 转太常少卿。

  时国马乏,晦请以诏书市马六胡州,率得马三千,署游击将军,诏可。闲厩乃 稍备。除黄门侍郎,辞不拜,改兵部。满岁,为吏部侍郎,主选。曹史尝请托为奸, 前领选者周棘扈籓,检窒内外,犹不禁。至晦,悉除之,示无防限,然处事精明, 私相属诿,罪辄得,皆以为神。始,晦革旧示简,廷议恐必败,既而赃赇路塞,而 流品有叙,众乃伏。皎被放,晦亦左除宗正卿。贬春州司马,徙海州刺史,卒。

  崔善为,贝州武城人。祖颙,为魏散骑侍郎。善为巧于历数,仕隋,调文林郎。 督工徒五百营仁寿宫,总监杨素索簿阅实,善为执板暗唱,无一差谬,素大惊。自 是四方有疑狱,悉令按讯,皆究其情。仁寿中,迁楼烦司户书佐,高祖为太守,尤 礼接。

  善为见隋政日紊,密劝高祖图天下。及兵起,署大将军府司户参军,封清河县 公。擢累尚书左丞,用清察称。诸曹史恶之,以其短而伛,嘲曰:“曲如钩,例封 侯。”欲沮罢所任。帝闻,勉之曰:“昔齐末奸吏歌斛律明月,而高纬暗不察,至 灭其家。朕虽不德,幸免是。”因下令购谤者,谤乃止。傅仁均撰《戊寅历》,李 淳风诋其疏,帝令善为考二家得失,多所裁正。

  贞观初,为陕州刺史。时议,户猥地狭者徙宽乡,善为奏:“畿内户众,而丁 壮悉籍府兵,若听徙,皆在关东,虚近实远,非经通计。”诏可。历大理、司农二 卿,坐与少卿不平,出为秦州刺史。卒,赠刑部尚书,谥曰忠。

  初,天下既定,群臣居丧者皆夺服,善为建言其敝。武德二年,始许终丧,然 犹时以权迫不能免,如房玄龄、褚遂良者众矣。

  李嗣真,字承胄,赵州柏人人。多艺数,举明经,中之,累调许州司功参军。 贺兰敏之修撰东台,表嗣真直弘文馆,与学士刘献臣、徐昭皆少有名,号“三少”。 高宗东封还,诏赠孔子太师,命有司为祝,司文郎中雷少颍文不称旨,更命嗣真, 成不淹顷,帝览称善,诏加两阶。敏之等倚恩自如,嗣真不喜,求补义乌令。敏之 败,学士多连坐,嗣真独免。

  调露中,为始平令,风化大行。时章怀太子作《宝庆曲》,阅于太清观,嗣真 谓道人刘概、辅俨曰:“宫不召商,君臣乖也;角与徵戾,父子疑也。死声多且哀, 若国家无事,太子任其咎。”俄而太子废,概等奏其言,擢太常丞,知五礼仪,封 常山县子。嗣真常曰:“隋乐府有《堂堂曲》,明唐再受命,比日有‘侧堂堂,桡 堂堂’之谣,侧,不正也,桡,危也。皇帝病日侵,事皆决中宫,持权与人,收之 不易。宗室虽众,居中制外,势且不敌。诸王殆为后所蹂践,吾见难作不久矣。” 太常缺黄钟,铸不能成,嗣真居崇业里,疑土中有之,弗得其所。道上逢一车,有 鐸声甚厉,嗣真曰:“宫声也。”市以归,振于空地,若有应者,掘之得钟,众乐 遂和。尝引工展器于廷,后奇其风度应对,召相王府参军阎玄静图之,吏部郎中杨 志诚为赞,秘书郎殷仲容书,时以为宠。

  永昌初,以右御史中丞知大夫事,请周、汉为二王后,诏可。命巡抚河东,荐 宋温瑾、袁嘉祚、李日知,拔州县职,皆至显官。来俊臣狱方炽,嗣真上书谏,以 为“昔陈平事汉祖,谋疏楚君臣,行反间,项羽遂亡。今殆有如平者谋陛下君臣, 恐为社稷祸”。不纳。出为潞州刺史。俊臣诬以反,流藤州,久得还。自筮死日, 豫具棺敛,如言卒桂阳。有诏州县护丧还乡里,赠济州刺史,谥曰昭。

  武后尝问嗣真储贰事,对曰:“程婴、杵臼存赵氏孤,古人嘉之。”后悟,中 宗乃安。神龙初,赠御史大夫。所撰述尤多。

  时雍州人裴知古亦善乐律,长安中,为太乐令。神龙元年正月,享太庙,乐作, 知古密语万年令元行冲曰:“金石谐婉,将有大庆,在唐室子孙乎!”是月,中宗 复位。人有乘马者,知古闻其嘶,乃曰:“马鸣哀,主必坠死。”见新婚者,闻佩 声,曰:“终必离。”访之,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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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七十六 列传第一

  后妃上

  太穆窦皇后 文德长孙皇后 徐贤妃 王皇后 则天武皇后 和思赵皇后韦皇 后上官昭容 肃明刘皇后 昭成窦皇后 王皇后 贞顺武皇后 元献杨皇后杨贵妃

  唐制:皇后而下,有贵妃、淑妃、德妃、贤妃,是为夫人。昭仪、昭容、昭媛、 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是为九嫔。婕妤、美人、才人各九,合二 十七,是代世妇。宝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合八十一,是代御妻。自馀六尚, 分典乘舆服御,皆有员次。后世改复不常。开元时,以后下复有四妃非是,乃置惠、 丽、华三妃,六仪,四美人,七才人,而尚宫、尚仪、尚服各二,参合前号,大抵 踵《周官》相损益云,然则尚矣。

  礼本夫妇,《诗》始后妃,治乱因之,兴亡系焉。盛德之君,帷薄严奥,里谒 不忓于朝,外言不内诸阃,《关雎》之风行,彤史之化修,故淑范懿行,更为内助。 若夫艳嬖之兴,常在中主。第裯既交,则情与爱迁;颜辞媚熟,则事为私夺。乘易 昏之明,牵不断之柔,险言似忠,故受而不诘,丑行已效,反狃而为好。左右附之, 憸壬惎之,狡谋钳其悟先,哀誓楗于宠初,天下之事已去,而恬不自觉,此武、韦 所以遂篡弑而丧王室也。至于杨氏未死,玄乱厥谋;张后制中,肃几敛衽。吁,可 叹哉!中叶以降,时多故矣,外有攻讨之勤,内寡嬿溺之私,群阉朋进,外戚势分, 后妃无大善恶,取充职位而已,故列著于篇。

  高祖太穆顺圣皇后窦氏,京兆平陵人。父毅,在周为上柱国,尚武帝姊襄阳长 公主,入隋为定州总管、神武公。

  后生,发垂过颈,三岁与身等。读《女诫》、《列女》等传,一过辄不忘。武 帝爱之,养宫中,异它甥。时突厥女为后,无宠,后密谏曰:“吾国未靖,虏且强, 愿抑情抚接,以取合从,则江南、关东不吾梗。”武帝嘉纳。及崩,哀毁同所生。 闻隋高祖受禅,自投床下,曰:“恨我非男子,不能救舅家祸。”毅遽掩其口,曰: “毋妄言,赤吾族!”常谓主曰:“此女有奇相,且识不凡,何可妄与人?”因画 二孔雀屏间,请昏者使射二矢,阴约中目则许之。射者阅数十,皆不合。高祖最后 射,中各一目,遂归於帝。

  始,元贞太后羸老有疾,而性素严,诸姒娣皆畏,莫敢侍。后事之,独怡谨尽 孝,或淹月不释衣履。工为篇章规诫,文有雅体。又善书,与高祖书相杂,人不辨 也。崩於涿郡,年四十五。

  帝在炀帝时,多畜善马,后见曰:“上性乐此,盍以献?徒留之速罪,无益也。” 不听,顷里坐谴。帝后见隋政乱,多妄诛殛,乃为自安计,数奏鹰犬异驹,炀帝果 喜,擢位将军。因泣谓诸子曰:“早用而母言,得此久矣!”帝有天下,诏即所葬 园为寿安陵,谥曰穆。及祔献陵,尊为太穆皇后。

  始,太宗生,有二龙之符,后於诸子中爱视最笃。后即位,过庆善宫,览观梗 欷,顾侍臣曰:“朕生於此,今母后永违,育我之德不可报。”因号恸,左右皆流 涕。乃享后於正寝。它日幸九成宫,梦后若平生,既悟,潸然不自胜。明日,诏有 司大发仓赈贫瘠,以为后报焉。上元中,益谥太穆神皇后。

  太宗文德顺圣皇后长孙氏,河南洛阳人。其先魏拓拔氏,后为宗室长,因号长 孙。高祖稚,大丞相、冯翊王。曾祖裕,平原公。祖兕,左将军。父晟,字季,涉 书史,趫〗鸷晓兵,仕隋为右骁卫将军。

  后喜图传,视古善恶以自鉴,矜尚礼法。晟兄炽,为周通道馆学士。尝闻太穆 劝抚突厥女,心志之。每语晟曰:“此明睿人,必有奇子,不可以不图昏。”故晟 以女太宗。后归宁,舅高士廉妾见大马二丈立后舍外,惧,占之,遇《坤》之《泰》。 卜者曰:“《坤》顺承天,载物无疆;马,地类也;之《泰》,是天地交而万物通 也,又以辅相天地之宜。繇协《归妹》,妇人事也。女处尊位,履中而居顺,后妃 象也。”时隐太子衅阋已构,后内尽孝事高祖,谨承诸妃,消释嫌猜。及帝授甲宫 中,后亲慰勉,士皆感奋。寻为皇太子妃,俄为皇后。

  性约素,服御取给则止。益观书,虽容栉不少废。与帝言,或及天下事,辞曰: “牝鸡司晨,家之穷也,可乎?”帝固要之,讫不对。后廷有被罪者,必助帝怒请 绳治,俟意解,徐为开治,终不令有冤;下嫔生豫章公主而死,后视如所生;媵侍 疾病,辍所御饮药资之。下怀其仁。兄无忌,於帝本布衣交,以佐命为元功,出入 卧内,帝将引以辅政,后固谓不可,乘间曰:“妾托体紫宫,尊贵已极,不愿私亲 更据权於朝。汉之吕、霍,可以为诫。”帝不听,自用无忌为尚书仆射。后密谕令 牢让,帝不获已,乃听,后喜见颜间。异母兄安业无行,父丧,逐后、无忌还外家。 后贵,未尝以为言。擢位将军。后与李孝常等谋反,将诛,后叩头曰:“安业罪死 无赦。然向遇妾不以慈,户知之;今论如法,人必谓妾释憾於兄,无乃为帝累乎!” 遂得减流越巂。太子承乾乳媪请增东宫什器,后曰:“太子患无德与名,器何请为?”

  从幸九成宫,方属疾,会柴绍等急变闻,帝甲而起,后舆疾以从,宫司谏止, 后曰:“上震惊,吾可自安?”疾稍亟,太子欲请大赦,汎度道人,祓塞灾会。后 曰:“死生有命,非人力所支。若修福可延,吾不为恶;使善无效,我尚何求?且 赦令,国大事,佛、老异方教耳,皆上所不为,岂宜以吾乱天下法!”太子不敢奏, 以告房玄龄,玄龄以闻,帝嗟美。而群臣请遂赦,帝既许,后固争止。及大渐,与 帝决,时玄龄小谴就第,后曰:“玄龄久事陛下,预奇计秘谋,非大故,愿勿置也。 妾家以恩泽进,无德而禄,易以取祸,无属枢柄,以外戚奉朝请足矣。妾生无益於 时,死不可以厚葬,愿因山为垅,无起坟,无用棺椁,器以瓦木,约费送终,是妾 不见忘也。”又请帝纳忠容谏,勿受谗,省游畋作役,死无恨。崩,年三十六。

  后尝采古妇人事著《女则》十篇,又为论斥汉之马后不能检抑外家,使与政事, 乃戒其车马之侈,此谓开本源,恤末事。常诫守者:“吾以自检,故书无条理,勿 令至尊见之。”及崩,宫司以闻,帝为之恸,示近臣曰:“后此书可用垂后,我岂 不通天命而割情乎!顾内失吾良佐,哀不可已已!”谥曰文德,葬昭陵,因九嵕山, 以成后志。帝自著表序始末,揭陵左。上元中,益谥文德圣皇后。

  太宗贤妃徐惠,湖州长城人。生五月能言,四岁通《论语》、《诗》,八岁自 晓属文。父孝德,尝试使拟《离骚》为《小山篇》曰:“仰幽岩而流盼,抚桂枝以 凝想。将千龄兮此遇,荃何为兮独往?”孝德大惊,知不可掩,於是所论著遂盛传。 太宗闻之,召为才人。手未尝废卷,而辞致赡蔚,文无淹思。帝益礼顾,擢孝德水 部员外郎,惠再迁充容。

  贞观末,数调兵讨定四夷,稍稍治宫室,百姓劳怨。惠上疏极谏,且言:“东 戍辽海,西讨昆丘,士马罢耗,漕饷漂没。捐有尽之农,趋无穷之壑;图未获之众, 丧已成之军。故地广者,非常安之术也;人劳者,为易乱之符也。”又言:“翠微、 玉华等宫,虽因山藉水,无筑构之苦,而工力和僦,不谓无烦。有道之君,以逸逸 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又言:“伎巧为丧国斧斤,珠玉为荡心鸠毒,侈丽纤 美,不可以不遏。志骄於业泰,体逸於时安。”其剀切精诣,大略如此。帝善其言, 优赐之。帝崩,哀慕成疾,不肯进药,曰:“帝遇我厚,得先狗马侍园寝,吾志也。” 复为诗、连珠以见意。永徽元年卒,年二十四,赠贤妃,陪葬昭陵石室。

  惠之弟齐聃,齐聃子坚,皆以学闻,女弟为高宗婕妤,亦有文藻,世以拟汉班 氏。

  高宗废后王氏,并州祁人,魏尚书左仆射思政之孙。从祖母同安长公主以后婉 淑,白太宗以为晋王妃。王居东宫,妃亦进册,擢父仁祐陈州刺史。帝即位,立为 皇后。仁祐以特进封魏国公;母柳,本国夫人。仁祐卒,赠司空。

  初,萧良娣有宠,而武才人贞观末以先帝宫人召为昭仪,俄与后、良娣争宠, 更相毁短。而昭仪诡险,即诬后与母挟媚道蛊上,帝信之,解魏国夫人门籍,罢后 舅柳奭中书令。李义府等阴佐昭仪,以偏言怒帝,遂下诏废后、良娣皆为庶人,囚 宫中。后母兄、良娣宗族悉流岭南。许敬宗又奏:“仁祐无他功,以宫掖故,超列 三事,今庶人谋乱宗社,罪宜夷宗,仁祐应斫棺,陛下不穷其诛,家止流窜,仁祐 不宜引庇廕宥逆子孙。”有诏尽夺仁祐官爵。而后及良娣俄为武后所杀,改后姓为 “蟒”,良娣为“枭”。

  初,帝念后,间行至囚所,见门禁锢严,进饮食窦中,恻然伤之,呼曰:“皇 后、良娣无恙乎?今安在?”二人同辞曰:“妾等以罪弃为婢,安得尊称耶?”流 泪呜咽。又曰:“陛下幸念畴日,使妾死更生,复见日月,乞署此为‘回心院’。” 帝曰:“朕即有处置。”武后知之,促诏杖二人百,剔其手足,反接投酿甕中,曰: “令二妪骨醉!”数日死,殊其尸。初,诏旨到,后再拜曰:“陛下万年!昭仪承 恩,死吾分也。”至良娣,骂曰:“武氏狐媚,翻覆至此!我后为猫,使武氏为鼠, 吾当扼其喉以报。”后闻,诏六宫毋畜猫。武后频见二人被发沥血为厉,恶之,以 巫祝解谢,即徙蓬莱宫,厉复见,故多驻东都。中宗即位,皆复其姓。

  高宗则天顺圣皇后武氏,并州文水人。父士彟,见《外戚传》。文德皇后崩, 久之,太宗闻士彟女美,召为才人,方十四。母杨,恸泣与诀,后独自如,曰: “见天子庸知非福,何儿女悲乎?”母韪其意,止泣。既见帝,赐号武媚。及帝崩, 与嫔御皆为比丘尼。高宗为太子时,入侍,悦之。王后后久无子,萧淑妃方幸,后 阴不悦。它日,帝过佛庐,才人见且泣,帝感动。后廉知状,引内后宫,以挠妃宠。

  才人有权数,诡变不穷。始,下辞降体事后,后喜,数誉於帝,故进为昭仪。 一旦顾幸在萧后,寝与后不协。后性简重,不曲事上下,而母柳见内人尚宫无浮礼, 故昭仪伺后所薄,必款结之,得赐予,尽以分遗。由是后及妃所为必得,得辄以闻, 然未有以中也。昭仪生女,后就顾弄,去,昭仪潜毙儿衾下,伺帝至,阳为欢言, 发衾视儿,死矣。又惊问左右,皆曰:“后适来。”昭仪即悲涕,帝不能察,怒曰: “后杀吾女,往与妃相谗媢,今又尔邪!”由是昭仪得入其訾,后无以自解,而帝 愈信爱,始有废后意。久之,欲进号“宸妃”,侍中韩瑗、中书令来济言:“妃嫔 有数,今别立号,不可。”昭仪乃诬后与母厌胜,帝挟前憾,实其言,将遂废之。 长孙无忌、褚遂良、韩瑗及济濒死固争,帝犹豫;而中书舍人李义府、卫尉卿许敬 宗素险侧,狙势即表请昭仪为后,帝意决,下诏废后。诏李勣、于志宁奉玺绶进昭 仪为皇后,命群臣及四夷酋长朝后肃义门,内外命妇入谒。朝皇后自此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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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二十六 志第十六

  ◎历二

  高宗时,《戊寅历》益疏,淳风作《甲子元历》以献。诏太史起麟德二年颁用,谓之《麟德历》。古历有章、蔀,有元、纪,有日分、度分,参差不齐,淳风为总法千三百四十以一之。损益中晷术以考日至,为木浑图以测黄道,余因刘焯《皇极历》法,增损所宜。当时以为密,与太史令瞿坛罗所上《经纬历》参行。

  弘道元年十二月甲寅朔,壬午晦。八月,诏二年元日用甲申,故进以癸未晦焉。

  永昌元年十一月,改元载初,用周正,以十二月为腊月,建寅月为一月。神功二年,司历以腊为闰,而前岁之晦,月见东方,太后诏以正月为闰十月。是岁,甲子南至,改元圣历。命瞿坛罗作《光宅历》,将用之。三年,罢作《光宅历》,复行夏时,终开元十六年。

  《麟德历》麟德元年甲子,距上元积二十六万九千八百八十算。

  总法千三百四十。

  期实四十八万九千四。

  常朔实三万九千五百七十一。

  辰率三百三十五。

  以期实乘积算,为期总。如总法得一,为日。六十去之,命甲子算外,得冬至。累加日十五、小余二百九十二、小分六之五,得次气。六乘小余,辰率而一,命子半算外,各其加时。

  以常朔实去期总,不满为闰余。以闰余减期总,为总实,如总法得一,为日。以减冬至,得天正常朔。又以常朔小余并闰余,以减期总,为总实。因常朔加日二十九、小余七百一十一,得次朔。因朔加日七、小余五百一十二太,得上弦。又加,得望及下弦。

  进纲十六。

  退纪十七。

  各以其气率并后气率而半之,十二乘之,纲纪除之,为末率。二率相减,余以十二乘之,纲纪除,为总差。又以十二乘总差,纲纪除之,为别差。以总差前少以减末率,前多以加末率,为初率。累以别差,前少以加初率,前多以减初率,为每日躔差及先后率。乃循积而损益之,各得其日定气消息与盈朒积。其后无同率,因前末为初率;前少者加总差,前多者以总差减之,为末率。余依术入之。

  各以气下消息积,息减、消加常气,为定气。各以定气大小余减所近朔望大小余,十二通其日,以辰率约其余,相从为辰总。其气前多以乘末率,前少以乘初率,十二而一,为总率。前多者,以辰总减纲纪,以乘十二,纲纪而一,以加总率,辰总乘之,二十四除之;前少者,辰总再乘别差,二百八十八除之:皆加总率。乃以先加、后减其气盈朒积为定。以定积盈加、朒减常朔弦望,得盈朒大小余。

  变周四十四万三千七十七。

  变日二十七,余七百四十三,变奇一。

  变奇法十二。

  月程法六十七。

  以奇法乘总实,满变周,去之;不满者,奇法而一,为变分。盈总法从日,得天正常朔夜卒入变。加常朔小余,为经辰所入。因朔加七日、余五百一十二、奇九,得上弦。转加,得望、下弦及次朔。加之满变日及余,去之。又以所入盈朒定积,盈加、朒减之,得朔、弦、望盈朒经辰所入。

  以离程与次相减,得进退差;后多为进,后少为退,等为平。各列朔、弦、望盈朒经辰所入日增减率,并后率而半之,为通率。又二率相减,为率差。增者以入变历日余减总法,余乘率差,总法而一,并率差而半之;减者半入余乘率差,亦总法而一:皆加通率。以乘入余,总法除,为经辰变率。半之,以速减、迟加入余,为转余。增者以减总法,减者因余:皆乘率差,总法而一;以加通率,变法乘之,总法除之,以速减、迟加变率,为定率。乃以定率增减迟速积为定。其后无同率,亦因前率。应增者,以通率为初数,半率差而减之,应损者,即为通率。其历率损益入余进退日者,分为二日,随余初末,如法求之,所得并以加减变率为定。

  七日:初,千一百九十一;末,百四十九。十四日:初,千四十二;末,二百九十八。二十一日:初,八百九十二;末,四百四十八。二十八日:初,七百四十三;末,五百九十七。各视入余初数,已下为初,已上以初数减之,余为末。

  各以入变迟速定数,速减、迟加朔、弦、望盈朒小余;满若不足,进退其日。加其常日者为盈,减其常日者为朒。各为定大小余,命日如前。乃前朔、后朔迭相推校,盈朒之课,据实为准;损不侵朒,益不过盈。

  定朔日名与次朔同者大,不同者小,无中气者为闰月。

  黄道:南斗,二十四度三百二十八分。牛,七度。婺女,十一度。虚,十度。危,十六度。营室,十八度。东壁,十度。奎,十七度。娄,十三度。胃,十五度。昴,十一度。毕,十六度。觜觿,二度。参,九度。东井,三十度。舆鬼,四度。柳,十四度。七星,七度。张,十七度。翼,十九度。轸,十八度。角,十三度。亢,十度。氐,十六度。房,五度。心,五度。尾,十八度。箕,十度。

  冬至之初日,躔定在南斗十二度。每加十五度二百九十二分、小分五,依宿度去之,各得定气加时日度。

  各以初日躔差乘定气小余,总法而一,进加、退减小余,为分;以减加时度,为气初夜半度。乃日加一度,以躔差进加、退减之,得次日。以定朔弦望小余副之;以乘躔差,总法而一,进加、退减其副,各加夜半日躔,为加时宿度。

  合朔度,即月离也。上弦,加度九十一度、分四百一十七。望,加度百八十二度、分八百三十四。下弦,加度二百七十三度、分千二百五十一。讫,半其分,降一等,以同程法,得加时月离。因天正常朔夜半所入变日及余,定朔有进退日者,亦进退一日,为定朔夜半所入。累加一日,得次日。

  各以夜半入变余乘进退差,总法而一,进加、退减离程,为定程。以定朔弦望小余乘之,总法而一,以减加时月离,为夜半月离。求次日,程法约定程,累加之。若以定程乘夜刻,二百除,为晨分。以减定程,为昏分。其夜半月离,朔后加昏为昏度,望后加晨为晨度。其注历,五乘弦望小余,程法而一,为刻。不满晨前刻者,退命算上。

  辰刻八,分二十四。

  刻分法七十二。

  置其气屈伸率,各以发敛差损益之,为每日屈伸率。差满十,从分;分满十,为率。各累计其率为刻分。百八十乘之,十一乘纲纪除之,为刻差。各半之,以伸减、屈加晨前刻分,为每日晨前定刻。倍之,为夜刻。以减一百,为昼刻。以三十四约刻差,为分;分满十,为度。以伸减、屈加气初黄道去极,得每日。以昼刻乘期实,二百乘,总法除,为昏中度。以减三百六十五度三百二十八分,余为旦中度。各以加日躔,得昏旦中星,赤道计之。其赤道同《太初》星距。

  游交终率千九十三万九千三百一十三。奇率三百。

  约终三万六千四百六十四,奇百十三。交中万八千二百三十二,奇五十六半。交终日二十七,余二百八十四,奇百一十三。交中日十三,余八百一十二,奇五十六半。

  亏朔三千一百六,奇百八十七。实望万九千七百八十五,奇百五十。

  后准千五百五十三,奇九十三半。前准万六千六百七十八,奇二百六十三。

  置总实,以奇率乘之,满终率去之;不满,以奇率约,为入交分。加天正常朔小余,得朔泛交分。求次朔,以亏朔加之。因朔求望,以实望加之。各以朔望入气盈朒定积,盈加、朒减之;又六十乘迟速定数,七百七十七除,为限数;以速减、迟加,为定交分。交中已下者,为月在外道;已上者,去之,余为月在内道。其分如后准已下,为交后分;前准已上者,反减交中,余为交前分。望则月蚀,朔在内道则日蚀。百一十二约前后分,为去交时。置定朔小余,副之。辰率约之,以艮、巽、坤、乾为次,命算外。其余,半法已下为初;已上者,去之,为末。初则因余,末则减法,各为差率。月在内道者,益去交时十而三除之。以乘差率,十四而一,为差。其朔,在二分前后一气内,即以差为定;近冬至以去寒露、雨水,近夏至以去清明、白露气数倍之,又三除去交时增之;近冬至艮巽以加、坤乾以减,近夏至艮巽以减、坤乾以加其差,为定差。艮、巽加副,坤、乾减副。月在外道者,三除去交时数,以乘差率,十四而一,为差。艮、坤以减副,巽、乾以加副,为食定小余。望即因定望小余,即所在辰;近朝夕者,以日出没刻校前后十二刻半内候之。

  月在外道,朔不应蚀。夏至初日,以二百四十八为初准。去交前后分如初准已下、加时在午正前后七刻内者,蚀。朔去夏至前后,每一日损初准二分,皆毕于九十四日,为每日变准。交分如变准已下、加时如前者,亦蚀。又以末准六十减初准及变准,余以十八约之,为刻准,以并午正前后七刻内数,为时准。加时准内交分,如末准已下,亦蚀。又置末准,每一刻加十八,为差准。加时刻去午前后如刻准已下、交分如差准已下者,亦蚀。自秋分至春分,去交如末准已下、加时巳、午、未者,亦蚀。

  月在内道,朔应蚀。若在夏至初日,以千三百七十三为初准。去交如初准已上、加时在午正前后十八刻内者,或不蚀。夏至前后每日益初准一分半,皆毕于九十四日,为每日变准。以初准减变准,余十而一,为刻准。以减午正前后十八刻,余为时准。其去交在变准已上、加时在准内,或不蚀。

  望去交前后定分:冬,减二百二十四;夏,减五十四;春,交后减百,交前减二百;秋,交后减二百,交前减百。不足减者,蚀既。有余者,以减后准,百四而一,得月蚀分。

  朔交,月在内道,入冬至毕定雨水,及秋分毕大雪,皆以五百五十八为蚀差。入春分,日损六分,毕芒种。以蚀差减去交分;不足减者,反减蚀差,为不蚀分。其不蚀分,自小满毕小暑,加时在午正前后七刻外者,毕减一时;三刻内者,加一时。大寒毕立春交前五时外、大暑毕立冬交后五时外者,皆减一时;五时内者,加一时。诸加时蚀差应减者,交后减之,交前加之;应加者,交后加之,交前减之。不足减者,皆既;加减入不蚀限者,或不蚀。月在外道,冬至初日,无蚀差。自后日益六分,毕于雨水。入春分,毕白露,皆以五百二十二为差。入秋分,日损六分,毕大雪。以差加去交分,为蚀分。以减后准,余为不蚀分。十五约蚀差,以减百四,为定法。其不蚀分,如定法得一,以减十五,余得日蚀分。

  ○岁星

  总率五十三万四千四百八十三,奇四十五。

  伏分二万四千三十一,奇七十二半。

  终日三百九十八,余千一百六十三,奇四十五。

  平见,入冬至,毕小寒,均减六日。入大寒,日损六十七分。入春分,依平。乃日加八十九分,入立夏,毕小满,均加六日。入芒种,日损八十九分。入夏至,毕立秋,均加四日。入处暑,日损百七十八分。入白露,依平。自后日减五十二分。入小雪,毕大雪,均减六日。

  初顺,百一十四日行十八度五百九分,日益迟一分。前留,二十六日。旋退,四十二日,退六度十二分,日益疾二分。又退,四十二日,退六度十二分,日益迟二分。后留,二十五日。后顺,百一十四日行十八度五百九分,日益疾一分。日尽而夕伏。

  ○荧惑

  总率百四万五千八十,奇六十。

  伏分九万七千九十,奇三十。

  终日七百七十九,余千二百二十,奇六十。

  平见,入冬至,减二十七日。自后日损六百三分。入大寒,日加四百二分。入雨水,毕谷雨,均加二十七日。入立夏,日损百九十八分。入立秋,依平。入处暑,日减百九十八分。入小雪,毕大雪,均减二十七日。

  初顺,入冬至,率二百四十三日行百六十五度。乃三日损日度各二。小寒初日,率二百三十三日行百五十五度,乃二日损一。入谷雨四日,平,毕小满九日。率百七十八日行百度,乃三日损一。夏至初日,平,毕六日,率百七十一日行九十三度,乃三日益一。入立秋初日,百八十四日行百六度,乃每日益一。入白露初日,率二百一十四日行百三十六度;乃五日益六,入秋分初日,率二百三十二日行百五十四度,又每日益一。入寒露初日,率二百四十七日行百六十九度。乃五日益三。入霜降五日,平,毕立冬十三日,率二百五十九日行百八十一度,乃二日损日一。入冬至,复初。

  各依所入常气,平者依率,余皆计日损益,为前疾日度定率。其前迟及留退,入气有损益日度者,计日损益,皆准此法。疾行日率,入大寒,六日损一;入春分,毕立夏,均减十日;入小满,三日损所减一;毕芒种,依平;入立秋,三日益一;入白露,毕秋分,均加十日;入寒露,一日半损所加一;毕气尽,依平,为变日率。疾行度率,入大寒毕启蛰,立夏毕夏至,大暑毕气尽,霜降毕小雪,皆加四度;清明毕谷雨,加二度,为变度率。

  初行入处暑,减日率六十,度率三十;入白露,毕秋分,减日率四十四。度率二十二:皆为初迟半度之行。尽此日、度,乃求所减之余日、度率,续之,为疾。初行入大寒毕大暑,差行,日益迟一分。

  前迟,入冬至,率六十日行二十五度;先疾,日益迟二分。入小寒,三日损一。大寒初日,率五十五日行二十度,乃三日益一。立春初日,平,毕清明,率六十日行二十五度。入谷雨,每气别减一度。立夏初日,平,毕小满,率六十日行二十二度。入芒种,每气别益一度。夏至初日,平,毕处暑,率六十日行二十五度,入白露,三日损一。秋分初日,率六十日行二十五度。乃每日益日一,三日益度二。寒露初日,率七十五日行三十度,乃每日损日一,三日损度一。霜降初日,率六十日行二十五度,乃二日损一度。入立冬一日,平,毕气尽,率六十日行十七度。入小雪,五日益一度。大雪初日,率六十日行二十度,乃三日益一度。入冬至,复初。

  前留,十三日。旋退,西行。入冬至初日,率六十三日退二十二度,乃四日益度一。小寒一日,率六十三日退二十六度,乃三日半损度一。立春三日,平,毕惊蛰,率六十三日退十七度,乃二日益日、度各一。雨水八日,平,毕气尽,率六十七日退二十一度。入春分,每气损日、度各一。大暑初日,平,毕气尽,率五十八日退十二度。立秋初日,平,毕气尽,率五十七日退十一度,乃二日益日一。寒露九日,平,毕气尽,率六十六日退二十度,乃二日损一。霜降六日,平,毕气尽,率六十三日退十七度,乃三日益一。立冬十一日,平,毕气尽,率六十七日退二十一度,乃二日损一。入冬至,复初。

  后留,冬至初,留十三日,乃二日半益一。大寒初日,平,毕气尽,留二十五日,乃二日半损一。雨水初日,留十三日,乃三日益一。清明初日,留二十三日,乃日损一。清明十日,平,毕处暑,留十三日,乃二日损一。秋分十一日,无留,乃每日益一。霜降初日,留十九日,乃三日损一。立冬毕大雪,留十三日。

  后迟,顺,六十日行二十五度,日益疾二分。

  后疾,冬至初日,率二百一十日行百三十二度,乃每日损一。大寒八日,率百七十二日行九十四度,乃二日损一。启蛰,平,毕气尽,率百六十一日行八十三度,乃二日益一。芒种十四日,平,毕夏至,率二百三十三日行百五十五度,乃每日益一。大暑初日,平,毕处暑,率二百六十三日行百八十五度,乃二日损一。秋分一日,率二百五十五日行百七十七度,乃一日半损一。大雪初日,率二百五日行百二十七度,乃三日益一。入冬至,复初。

  其入常气日度之率有损益者,计日损益,为后疾定日率度。疾行日率,其前迟定日朒六十、及退行定日朒六十三者,皆以所朒日数加疾行定日率;前迟定日盈六十、退行定日盈六十三、后留定日盈十三者,皆以所盈日数减此疾定日率;各为变日率。疾行度率,其前迟定度朒二十五、退行定度盈十七、后迟入秋分到冬至减度者,皆以所盈朒度数加此疾定率;前迟定度盈二十五、及退行定度朒十七者,皆以所盈朒度数减此疾定度率:各为变度率。

  初行入春分毕谷雨,差行,日益疾一分。初行入立夏毕夏至,日行十度,六十六日行三十三度。小暑毕大暑,五十日行二十五度。立秋毕气尽,二十日行十度。减率续行,并同前,尽日度而夕伏。

  ○镇星

  总率五十万六千六百二十三,奇二十九。

  伏分二万二千八百三十一,奇六十四半。

  终日三百七十八,余一百三,奇二十九。

  平见,入冬至,初减四日。乃日益八十九分。入大寒,毕春分,均减八日。入清明,日损五十九分。入小暑初,依平。自后日加八十九分。入白露初,加八日。自后日损百七十八分。入秋分,均加四日。入寒露,日损五十九分。入小雪初日,依平,乃日减八十九分。

  初顺,八十三日行七度二百九十分,日益迟半分,前留,三十七日。旋退,五十一日退二度四百九十一分,日益疾少半。又退,五十一日退二度四百九十一分,日益迟少半。后留,三十七日。后顺,八十三日,行七度二百九十分,日益疾半分。日尽而夕伏。

  ○太白

  总率七十八万四千四百四十九,奇九。

  伏分五万六千二百二十四,奇五十四半。

  终日五百八十三,余千二百二十九,奇九。

  夕见伏日二百五十六。

  晨见伏日三百二十七,余千二百二十九,奇九。

  夕平见,入冬至,初依平,乃日减百分。入启蛰,毕春分,均减九日。入清明,日损百分,入芒种,依平。入夏至,日加百分。入处暑,毕秋分,均加九日。入寒露,日损百分。入大雪,依平。

  夕顺,入冬至毕立夏,入立秋毕大雪,率百七十二日行二百六度。入小满后,十日益一度,为定度。入白露,毕春分,差行,益迟二分,自余平行。夏至毕小暑,率百七十二日行二百九度。入大暑,五日损一度,毕气尽。平行,入冬至,大暑毕气尽,率十三日行十三度。入冬至,十日损一,毕立春。入立秋,十日益一,毕秋分。启蛰毕芒种,七日行七度。入夏至后,五日益一,毕于小暑。寒露初日,率二十三日行二十二度,乃六日损一,毕小雪。顺迟,四十二日,行三十度,日益迟八分。夕留,七日。夕退,十日退五度。日尽而夕伏。

  晨平见,入冬至,依平。入小寒,日加六十七分。入立春,毕立夏,均加三日。入小满,日损六十七分。入夏至,依平。入小暑,日减六十七分。入立秋,毕立冬,均减三日。入小雪,日损六十七分。

  晨退,十日退五度。晨留,七日。顺迟,冬至毕立夏,大雪毕气尽,率四十二日行三十度,日益疾八分。入小满,率十日损一度,毕芒种。夏至毕寒露,率四十二日行二十七度。入霜降,每气益一度,毕小雪。平行,冬至毕气尽,立夏毕气尽,十三日行十三度。入小寒后,六日益日、度各一,毕启蛰。小满后,七日损日、度各一,毕立秋。雨水初日,率二十三日行二十三度。自后六日损日、度各一,毕谷雨。处暑毕寒露,无平行。入霜降后,五日益日、度各一,毕大雪。疾行,百七十二日,行二百六度。前迟行损度不满三十度者,此疾依数益之。处暑毕寒露,差行,日益疾一分。自余平行。日尽而晨伏。

  ○辰星

  总率十五万五千二百七十八,奇六十六。

  伏分二万二千六百九十九,奇三十三。

  终日百一十五,余千一百七十八,奇六十六。

  夕见伏日五十二。

  晨见伏日六十三,余千一百七十八,奇六十六。

  夕平见,入冬至,毕清明,依平。入谷雨,毕芒种,均减二日。入夏至,毕大暑,依平。入立秋,毕霜降,应见不见。入立冬,毕大雪,依平。

  顺疾,十二日行二十一度六分,日行一度五百三分。大暑毕处暑,十二日行十七度二分,日行一度二百八十分。平行,七日行七度。入大暑后,二日损日、度各一。入立秋,无此平行。顺迟,六日行二度四分,日行二百二十四分。前疾行十七度者,无此迟行。夕留,五日。日尽而夕伏。

  晨平见,入冬至,均减四日。入小寒,毕大寒,依平。入立春,毕启蛰,均减三日。入雨水,毕立夏,应见不见。入小满,毕寒露,依平。入霜降,毕立冬,均加一日。入小雪,毕大雪,依平。

  晨见,留,五日。顺迟,六日行二度四分,日行二百二十四分。入大寒,毕惊蛰,无此迟行。平行,七日行七度。入大寒后,二日损日、度各一。入立春,无此平行。顺疾,行十二日行二十一度六分,日行一度五百三分。前无迟行者,十二日行十七度一十分,日行一度二百八十分。日尽而晨伏。

  各以伏分减总实,以总率去之;不尽,反以减总率,如总法,为日。天正定朔与常朔有进退者,亦进减、退加一日。乃随次月大小去之,命日算外,得平见所在。各半见余以同半总。太白、辰星以夕见伏日加之,得晨平见。各依所入常气加减日及应计日损益者,以损益所加减;讫,余以加减平见,为常见。又以常见日消息定数之半,息减、消加常见,为定见日及分。

  置定见夜半日躔,半其分,以其日躔差乘定见余,总法而一,进加、退减之,乃以其星初见去日度,岁星十四,太白十一,荧惑、镇星、辰星十七,晨减、夕加,得初见定辰所在宿度。其初见消息定数,亦半之,以息加、消减其星初见行留日率。

  置定见余,以减半总,各以初日行分乘之,半总而一,顺加、逆减星初见定辰所在度分,得星见后夜半宿度。以所行度分,顺加、逆减之。其差行益疾益迟者,副置初日行分,各以其差迟损、疾加之,留者因前,逆则依减,以程法约行分为度分,得每日所至。

  求行分者,皆以半总乘定度率,有分者从之。日率除,为平行度分。置定日率,减一,以所差分乘之,二而一,为差率。以疾减、迟加平行,为初日所行度及分。

  中宗反正,太史丞南宫说以《麟德历》上元,五星有入气加减,非合璧连珠之正,以神龙元年岁次乙巳,故治《乙巳元历》。推而上之,积四十一万四千三百六十算,得十一月甲子朔夜半冬至,七曜起牵牛之初。其术有黄道而无赤道,推五星先步定合,加伏日以求定见。他与淳风术同。所异者,惟平合加减差。既成,而睿宗即位,罢之。

  《新唐书》欧阳修、宋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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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九十 列传第十五

  二刘殷许程柴任丘

  刘弘基,雍州池阳人。少以廕补隋右勋侍。大业末,从征辽,赀乏,行及汾阴, 度后期且诛,遂与其属椎牛犯法,讽吏捕系。岁余,以赎论,因亡命,盗马自给。 至太原,阴事高祖。又察太宗资度非常,益自托。由是蒙亲礼,出入连骑,间至卧 内。兵将举,弘基募士,得二千人。王威等鲠大事,弘基与长孙顺德伏閤后,麾左 右执之。从攻下西河,宋老生败,弃马投堑,弘基斩其首,拜右光禄大夫。师至蒲, 引兵先济河,下冯翊。为渭北道大使,命殷开山副之。西徇扶风,众至六万,南度 渭,次长安故城,振队金光门。隋将卫文升来拒,弘基逆击,擒甲士千余,马数百。 时诸军尚未至,弘基最先胜。高祖悦,赐马二十匹。京师平,功第一,授右骁卫大 将军。

  讨薛举,战浅水原,八总管军皆没,唯弘基一军战力,矢尽,为贼拘。帝以临 难不屈,优护其家。仁杲平,乃克归,官之如初。刘武周犯太原,弘基屯平阳,复 陷贼。俄自拔归,授左一总管。从秦王屯柏壁,以劲卒二千繇隰州趋西河,蹑贼归 路。贼锐甚,弘基坚壁储勇。及宋金刚遁走,率骑尾之介休,与王合击,大破之。 累封任国公。从击刘黑闼,还,除井钺将军。会突厥患边,督步骑万人备塞,自豳 北东拒子午岭,西抵临泾,筑障遮虏。

  贞观初,李孝常等谋反,坐与交,除名为民。岁余,起为易州刺史,复封爵。 召授卫尉卿,改封夔国。以老乞骸,为辅国大将军,朝朔望,禄赐同职事。太宗征 辽,召为前军大总管,战驻跸山,有功,累加封户至千一百。卒,赠开府仪同三司, 并州都督,陪葬昭陵,谥曰襄。

  始,弘基病,给诸子奴婢各十五人,田五顷,谓所亲曰:“使贤,固不藉多财; 即不贤,守此可以脱饥冻。”余悉散之亲党。子仁实,袭封。

  殷开山,名峤,以字行,世居江南。祖不害,仕陈为司农卿。陈亡,徙京兆, 为鄠人。开山涉书,工为尺牍,为隋大谷长。高祖兵起,召补大将军掾,从攻西河。 为渭北道元帅长史。时关辅群盗骜力自张,不相君,命开山招慰,皆下。与刘弘基 屯故城,破卫文升之兵,赐爵陈郡公,迁丞相府掾。

  以吏部侍郎从秦王讨薛举。会王疾甚,卧营,委军于刘文静,诫曰:“贼方炽, 邀速战利。公等毋与争,粮尽众枵,乃可图。”开山锐立事,说文静曰:“王属疾, 忧公弗克济,故不欲战。今宜逗机制敌,无专以贼遗王也。请勒兵以怖之。”遂战 折墌,为举所乘,遂大败。下吏当死,诏贷之,除名为民。顷之,从平仁杲,复爵 位,兼陕东道行台兵部尚书,迁吏部。从讨王世充,以功进爵郧国公。

  征刘黑闼,道病卒,王哭之恸,诏赠陕东道大行台右仆射,谥曰节。贞观十四 年,与淮安王神通、河间王孝恭、民部尚书刘政会俱配飨高祖庙廷。永徽中,加赠 司空。

  刘政会,滑州胙人。隋大业中,为太原鹰扬府司马,以兵隶高祖麾下。王威等 既贰,秦王欲先事除之,遣政会为急变书告其反。时募士已集,乃执威等囚之,然 后举兵,政会功也。

  大将军府建,为户曹参军,迁丞相府掾。武德初,授卫尉少卿,留守太原,调 辑戎政,远近欢服。会刘武周寇并州,晋阳豪杰举应之,政会为武周所擒,每密表 贼形势。既平,复官爵,历光禄卿,封邢国公。贞观初,转洪州都督,卒。太宗手 诏:“政会昔预义举,有殊功,葬宜异等。”于是赠民部尚书,谥曰襄。后追徙渝 国。

  子玄意袭爵,尚南平公主。高宗时为汝州刺史。次子奇,长寿中,为天官侍郎, 荐张鷟、司马锽为监察御史,二人因申屠瑒以谢,奇正色曰:“举贤本无私,何见 谢?”闻者皆竦。后为酷吏陷,被诛。

  七世孙崇望,字希徒,及进士第,宣歙王凝辟转运巡官。崔安潜帅许及剑南, 崇望昆弟四人同幕府,世以为才。安潜入为吏部尚书,崇望又以员外郎主南曹,选 事清办。僖宗幸山南,王重荣怨宦竖,不肯率职,时高选使者,即河中镌谕使自新, 崇望以谏议大夫持节往。既至,陈君臣大义动之,重荣顺服,请诛硃玫自效。使还, 称旨,擢翰林学士。昭宗即位,进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浚伐太原,崇 望固执不可,浚果败。代为门下侍郎、判度支。玉山都将杨守信反,夜陈兵阙下。 帝列兵延喜门,命崇望守度支库。巉旦,含光门未开,禁卒左右植立,将大掠长安 中。俄闻传呼宰相来者,门辟,崇望驻马劳曰:“上自将在中营,公等禁军也,不 帝前杀贼取功,而苟欲剽掠成恶名乎?”士皆唯唯。至长乐门,贼望兵至,乃遁去, 军中咸呼“万岁”。是日,京师不乱,繄其力。进尚书左仆射。硃全忠谋取徐、泗, 表请以大臣代时溥,乃授崇望武宁军节度使。溥拒命,崇望还为太常卿。会王珂、 王珙争河中,诏以崔胤为节度使。珂,李克用婿也。太原邸吏薛志勤曰:“崔公镇 河中,不若光德刘公于我公最善。”光德,崇望所居坊也。后李茂贞、王行瑜入诛 执政,坐是,贬昭州司马。行瑜诛,克用直其冤,召为吏部尚书。会王抟以吏部辅 政,徙兵部。王建欲并东川,诏崇望为剑南东川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未至, 建已使王宗涤知留后,崇望乃还为兵部尚书。卒,赠司空。

  兄崇龟,字子长。擢进士,仕累华要,终清海军节度使。广有大贾,约倡女夜 集,而它盗杀女,遗刀去。贾入倡家,践其血乃觉,乘め亡。吏迹贾捕劾,得约女 状而不杀也。崇龟方大飨军中,悉集宰人,至日入,乃遣。阴以遗刀易一杂置之。 诘朝,群宰即庖取刀,一人不去,日:“是非我刀。”问之,得其主名。往视,则 亡矣。崇龟取它囚杀之,声言贾也,陈诸市。亡宰归,捕诘具伏。其精明类此。姻 旧或干以财,率不答,但写《荔支图》与之。然不能防检其家,既没,有鬻珠翠羽 者,由是名损。

  弟崇鲁,字郊文,亦第进士,擢士补阙、翰林学士,僖宗避难山南,为嗣襄王 煴史馆修撰,得不诛。景福中,以水部郎中知制诰。雅与崔昭纬善。帝以韦昭度、 李磎辅政,而昭纬外倚邠、岐兵为援,以久其权。于是天子厚礼磎,昭纬惧见夺, 共谋沮之。及磎墨麻出,崇鲁辄掠麻大哭。帝问焉,崇鲁曰:“今虽乏人,岂宜取 憸人为宰相。磎以杨复恭、西门重遂得近职,奈何用之?前日杜让能羞戮未刷,尚 忍蹈覆辙乎?”磎由是不得相。磎亦劾奏其奸,因自陈“为山南杨守亮诋毁,不容 与复恭交私”。又言:“崇望为宰相,使亲吏日夕谒左军,与复恭相亲厚。絁巾惨 带,不入禁门;崇鲁向殿哭,厌诅天诈,殆人之妖。且其父坐贿饮药死。崇鲁身为 硃玫史官,作劝进表。在太原府使西川,见田令孜,没阶趋,废制度自崇鲁始。” 其相詈訾,俚浅稽校,譬市人然。崇龟始闻哭麻,恚不食。曰:“吾兄弟未始以声 利败名,今不幸乃生是儿。”后王行瑜、崔昭纬相继诛,崇鲁贬崖州司户参军。终 水部员外郎。

  许绍,字嗣宗,安州安陆人。父法光,在隋为楚州刺史。元皇帝为安州总管, 绍时为儿,与高祖同学,相爱也。大业末,任夷陵通守,会盗起,州境独完,流人 自占数十万,开仓赈给。炀帝崩问至,绍率人吏三日临,以所部遥属越王侗。后王 世充篡立,遂遣使以黔安、武陵、澧阳归国,授峡州刺史,封安陆郡公。高祖赐书 道平生旧,以加慰纳。

  萧铣将董景珍降,命绍率兵应接。以破铣功,擢其子智仁为温州刺史。铣遣杨 道生围峡州,绍击走之。铣将陈普环具大舰溯江,与开州贼萧阇提略巴、蜀,绍遣 智仁及婿张玄靖、掾李弘节追战西陵,覆其兵,禽普环,悉获战舰。江之南有安蜀 城,地直夷陵,荆门城峙其东,皆峭险处。铣以兵戍守,绍遣智仁等攻荆门,取之。 制书褒美,许以便宜。绍境连王世充及铣,其下为贼剽者皆见杀,绍得敌人,独资 遣之,二邦感义,杀掠为止。进谯国公,赐帛千段。

  赵郡王孝恭等代铣,复诏督兵图荆州。会病,卒于军,帝为流涕。贞观中,赠 荆州都督。智仁,初以勋授封孝昌县公,绍卒,继守夷陵,终凉州都督。次子圉师。

  圉师有器干,研涉艺文,擢进士第。累迁给事中、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 龙朔中,为左相。高宗自书诏赐辽东诸将,谓许敬宗曰:“圉师爱书,可示之。” 俄坐其子猎犯人田,有辞,怒而射之,圉师掩不奏,为人告擿。帝让曰:“宰相而 暴百姓,非作威福乎?”圉师谢,且言:“作威福者,强兵重镇,嫚天子法。臣文 吏,何敢然!”帝曰:“慊无兵邪?”敬宗因是劾抵,遂免官。久之,为虔州刺史, 稍迁相州,专以宽治,州人刻石颂美。部有受赇者,圉师不忍按,但赐《清白箴》, 其人自愧,后修饰,更为廉士。进户部尚书。卒,赠幽州都督,谥曰简,陪葬恭陵。 绍初爵谯国公,以子智仁自有封,故诏孙力士袭之,终洛州长史。

  子钦寂嗣封。万岁通天元年,契丹入寇,诏为陇山军讨击副使,战崇州,败, 为虏所禽。方围安东,胁令说属城未下者。钦寂呼安东都护裴玄珪曰:“贼朝夕当 灭,幸谨守!”贼怒,害之。武后下制褒美,赠蕲州刺史,谥曰忠。子辅乾,以父 死难,授左监门卫中候,为海东慰劳使,使迎柩还葬。

  钦寂弟钦明,以军功擢左玉钤卫将军、安西大都护、盐山郡公。出为凉州都督。 尝轻骑按部,会突厥默啜兵奄至,被执。贼与皆至灵州,使说之降。钦明至城下, 呼曰:“我乏食,有美酱乎?有粱米乎?并乞墨一枝!”时贼营四面阻水,惟一路 得入。钦明欲选将简兵,乘夜袭贼也,而城中无寤其瘦者,遂见害。兄弟死王事, 世名其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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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一百七十七 列传一百二

  《新唐书》是北宋时期欧阳修、宋祁、范镇、吕夏卿等合撰的一部记载唐朝历史的纪传体断代史书,“二十四史”之一。全书共有225卷,其中包括本纪10卷,志50卷,表15卷,列传150卷。以下文字资料是由小编为大家搜集整理的《新唐书》卷一百七十七 列传一百二内容,让我们赶快一起来看一下吧!

  钱崔二韦二高冯三李卢封郑敬原文

  钱徽,字蔚章。父起,附见《卢纶传》。徽中进士第,居谷城。谷城令王郢善接侨士游客,以财贷馈,坐是得罪。观察使樊泽视其簿,独徽无有,乃表署掌书记。蔡贼方炽,泽多募武士于军。泽卒,士颇希赏,周澈主留事,重擅发军廥,不敢给。时大雨雪,士寒冻,徽先冬颁衣絮,士乃大悦。又辟宣歙崔衍府。王师讨蔡,檄遣采石兵会战,戍还,颇骄蹇。会衍病亟,徽请召池州刺史李逊署副使,逊至而衍死,一军赖以安。

  入拜左补阙,以祠部员外郎为翰林学士,三迁中书舍人,加承旨。宪宗尝独召徽,从容言它学士皆高选,宜预闻机密,广参决,帝称其长者。是时,内积财,图复河湟,然禁无名贡献,而至者不甚却。徽恳谏罢之。帝密戒后有献毋入右银台门,以避学士。梁守谦为院使,见徽批监军表语简约,叹曰:"一字不可益邪!"衔之。以论淮西事忤旨,罢职,徙太子右庶子,出虢州刺史。

  入拜礼部侍郎。宰相段文昌以所善杨浑之、学士李绅以周汉宾并诿徽求致第籍。浑之者凭子也,多纳古帖秘画于文昌,皆世所宝。徽不能如二人请,自取杨殷士、苏巢。巢者李宗闵婿,殷士者汝士之弟,皆与徽厚。文昌怒,方帅剑南西川,入辞,即奏徽取士以私。访绅及元稹,时稹与宗闵有隙,因是共挤其非。有诏王起、白居易覆试,而黜者过半,遂贬江州刺史。汝士等劝徽出文昌、绅私书自直,徽曰:"苟无愧于心,安事辨证邪?"敕子弟焚书。

  初,州有盗劫贡船,捕吏取滨江恶少年二百人系讯,徽按其枉,悉纵去。数日,舒州得真盗。州有牛田钱百万,刺史以给宴饮赠饷者,徽曰:"此农耕之备,可他用哉!"命代贫民租入。转湖州。时宣、歙旱,左丞孔戣请徙徽领宣歙,宰相以其本文辞进,不用。戣曰:"相君宜知天下事,徽江、虢之治不及知,况其它邪?"还,迁工部侍郎,出为华州刺史。

  文宗立,召拜尚书左丞。会宣墨麻,群臣在廷,方大寒,稍稍引避,徽素恭谨,不去位,久而仆。因上疏告老,不许。太和初,复为华州。俄以吏部尚书致仕。卒,年七十五,赠尚书右仆射。

  徽与薛正伦、魏弘简善,二人前死,徽抚其孤至婚嫁成立。任庶子时,韩公武以赂结公卿,遗徽钱二十万,不纳。或言非当路可无让,徽曰:"取之在义不在官。"时称有公望。

  子可复、方义。可复死郑注时。方义终太子宾客。子珝,字瑞文,善文辞,宰相王抟荐知制诰,进中书舍人。抟得罪,珝贬抚州司马。

  崔咸,字重易,博州博平人。元和初,擢进士第,又中宏辞。郑余庆、李夷简皆表在幕府,与均礼。入朝为侍御史,处正特立,风采动一时。敬宗将幸东都,裴度在兴元忧之,自表求觐,与章偕来。于是李逢吉当国,畏度复相,使京兆尹刘栖楚等十余人悉力拫却之,虽度门下宾客,皆有去就意。它日,度置酒延客,栖楚曲意自解,附耳语。咸嫉其矫,举酒让度曰:"丞相乃许所由官嗫嚅耳语,愿上罚爵。"度笑受而饮。栖楚不自安,趋出,坐上莫不壮之。累迁陕虢观察使,日与宾客僚属痛饮,未尝醒;夜分辄决事,裁剖精明,无一毫差,吏称为神。入拜右散骑常侍、秘书监。太和八年卒。

  咸素有高世志,造诣崭远。间游终南山,乘月吟啸,至感慨泣下。诸文中歌诗最善。

  韦表微,字子明,隋郿城公元礼七世孙。羁昪能属文。母训谕稍厉,辄不敢食,以是未尝让责。

  韦皋镇西川,王纬、司空曙、独孤良弼、裴涚居幕府,皆厚相推挹。涚尝谓表微似卫玠,自以不能及也。擢进士第,数辟诸使府。久之,入授监察御史里行,不乐,曰:"爵禄譬滋味也,人皆欲之。吾年五十,拭镜〈扌翦〉白,冒游少年间,取一班一级,不见其味也。将为松菊主人,不愧陶渊明"云。俄为翰林学士。是时,李绅忤宰相,贬端州,庞严、蒋防皆谪去,学士缺,人人争荐丞相所善者,表微独荐韦处厚,人服其公。进知制诰。后与处厚议增选学士,复荐路隋。处厚以诸父事表微,因曰:"隋位崇,入且翁右,奈何?"答曰:"选德进贤,初不计私也。"久之,迁中书舍人。敬宗尝语左右,欲相二韦,会崩。文宗立,独相处厚,进表微户部侍郎。丌志沼叛,诏李听率师讨之,次河上。天子忧无成功,表微曰:"以听军势,不十五日必破贼。"及捷书上,止浃日。志沼残兵六千奔昭义,宰相请推处首恶者诛之,归胁从者于魏。表微上言:"逆子降,又杀之,非好生也。请以听代史宪诚于魏,志沼之徒,可使招纳。"不听。以病痼罢学士。卒,年六十,赠礼部尚书。

  始,被病,医药不能具,所居堂寝隘陋,既没,吊客咨嗟。笃故旧,虽庸下,与携手语笑无间然。尤好《春秋》,病诸儒执一概,是非纷然,著《三传总例》,完会经趣。又以学者薄师道,不如声乐贱工能尊其师,著《九经师授谱》诋其违。

  高釴,字翘之,史失其何所人。与弟铢、锴俱擢进士第。累迁右补阙、史馆脩撰。元和末,以中人为和籴使,釴继疏论执。转起居郎,数陈政得失,穆宗嘉之,面赐绯、鱼,召入翰林,为学士。张韶变兴仓卒,釴从敬宗夜驻左军。翌日,进知制诰,拜中书舍人。入见帝,因劝躬听揽示忧勤,帝纳其言,赐锦彩。俄罢学士。累进吏部侍郎,人善其振职。出为同州刺史。卒,赠兵部尚书,遗命薄葬。

  釴少孤窭,介然无党援,以致宦达。诸弟皆检愿友爱,为搢绅景重。

  子湜,字澄之,第进士,累官右谏议大夫。咸通末,为礼部侍郎。时士多繇权要干请,湜不能裁,既而抵帽于地曰:"吾决以至公取之,得谴固吾分!"乃取公乘亿、许棠、聂夷中等。以兵部侍郎判度支出为昭义节度使,为下所逐,贬连州司马。以太子宾客分司东都,卒。亿字寿仙,棠字文化,夷中字坦之,皆有名当时。

  铢,字权仲,既擢第,署太原张弘靖幕府,入迁监察御史。太和时,擢累给事中。文宗得李训,骤拜侍讲学士,铢率谏官伏阁言训素行憸邪,不可任,必乱天下。帝遣使者谕曰:"朕留训时时讲绎,前命不可改。"当是时,已旱而水,彗变未息,郑注权震赫,人情危骇,既铢等弗见省,群臣失色。明年,训当国,出铢为浙东观察使,历义成节度使。大中初,迁礼部尚书判户部,徙太常卿。尝罚礼生,博士李悫愠见曰:"故事,礼院不关白太常,故卿莅职,博士不参集。不宜罚小史,隳旧典。"铢叹曰:"吾老不能退,乃为小儿所辱!"卒。

  锴,字弱金,连中进士、宏辞科,辟河东府参谋,历吏部员外郎,迁中书舍人。

  开成元年,权知贡举。文宗自以题畀有司,锴以籍上,帝语侍臣曰:"比年文章卑弱,今所上差胜于前。"郑覃曰:"陛下矫革近制,以正颓俗,而锴乃能为陛下得人。"帝曰:"诸镇表奏太浮华,宜责掌书记,以诫流宕。"李石曰:"古人因事为文,今人以文害事,惩弊抑末,诚如圣训。"即以锴为礼部侍郎。阅三岁,颇得才实。始,岁取四十人,才益少,诏减十人,犹不能满。迁吏部侍郎,出为鄂岳观察使。卒,赠礼部尚书。

  子湘,字濬之,擢进士第,历长安令、右谏议大夫。从兄湜与路岩亲善,而湘厚刘瞻,岩既逐瞻,贬湘高州司马。僖宗初,召为太子右庶子,终江西观察使。

  冯宿,字拱之,婺州东阳人。父子华,庐亲墓,有灵芝、白兔,号"孝冯家"。

  宿贞元中与弟定、从弟审、宽并擢进士第,徐州张建封表掌书记。建封卒,子愔为军中胁主留事。李师古将乘丧复故地,愔大惧。于是,王武俊拥兵观衅,宿以书说曰:"张公与公为兄弟,欲共力驱两河归天子,天下莫不知。今张公不幸,幼儿为乱兵所胁,内则诚款隔绝,外则强寇侵逼,公安得坐视哉?诚能奏天子不忘旧勋,赦愔罪,使束身自归,则公有靖乱之功、继绝之德矣。"武俊悦,即以表闻,遂授愔留后。宿不乐佐愔,更从浙东贾全观察府。愔憾其去,奏贬泉州司户参军。

  召为太常博士。王士真死,子承宗阻命,不得谥,宿谓世劳不可遗,乃上佳谥,示不忘忠。再迁都官员外郎。裴度节度彰义军,表为判官。淮西平,除比部郎中。长庆时,进知制诰。牛元翼徙节山南东道,为王廷凑所围,以宿总留事。还,进中书舍人,出华州刺史,避讳不拜,徙左散骑常侍、兼集贤殿学士。拜河南尹。洛苑使姚文寿纵部曲夺民田,匿于军,吏不敢捕。府大集,部曲辄与文寿偕来,宿掩取榜杀之。历工部、刑部二侍郎。脩《格后敕》三十篇,行于时。累封长乐县公。

  擢东川节度使,完城郛,增兵械十余万,诏分余甲赐黔巫道。涪水数坏民庐舍,宿脩利防庸,一方便赖。疾革,将断重刑,家人请宥之,宿曰:"命脩短,天也。挠法以求祐,吾不敢。"卒,年七十,赠吏部尚书,谥曰懿。治命薄葬,悉以平生书纳墓中。

  子图,字昌之,连中进士、宏辞科。大中时,终户部侍郎、判度支。宽为起居郎。

  定,字介夫,伟仪观,与宿齐名,人方汉二冯。于頔素善之。頔在襄阳,定徒步上谒,吏不肯白,乃亟去。頔闻,斥吏,归钱五十万,及诸境,定返其遗,以书让頔不下士,頔大惭。

  第进士异等,辟浙西薛苹府,以鄠尉为集贤校理。始,定居丧,号毁甚,故数移疾,大学士疑其简怠,夺职。三迁祠部员外郎,出为郢州刺史。吏告定略民妻,乾没库钱,御史鞫治无状。坐游宴不节免官。起为国子司业,再迁太常少卿。文宗尝诏开元《霓裳羽衣舞》参以《云韶》,肄于廷。定部诸工立县间,端凝若植。帝异之,问学士李珏,珏以定对。帝喜曰:"岂非能古章句者邪?"亲诵定《送客西江》诗,召升殿,赐禁中瑞锦,诏悉所著以上。迁谏议大夫。

  是岁,训、注败,多诛公卿,中外危惴。及改元,天子御前殿,仇士良请以神策仗卫殿门,定力争罢之。又请许左右史从宰相至延英记所言,执政不悦,改太子詹事。郑覃兼太子太师,上日欲会尚书省,定据礼当集詹事府,诏可。论者多其正。换卫尉卿,以散骑常侍致仕。卒,赠工部尚书,谥曰节。

  初,源寂使新罗,其国人传定《黑水碑》、《画鹤记》;韦休符使西蕃,所馆写定《商山记》于屏。其名播戎夷如此。

  审,字退思。开成中,为谏议大夫,拜桂管观察使,历国子祭酒。监有孔子碑,武后所立,睿宗署额。审请琢"周"著"唐"。终秘书监。

  子缄,字宗之。乾符初,历京兆、河南尹。

  李虞仲,字见之。父端,附见《文艺传》。虞仲第进士、宏辞,累迁太常博士。建言:"谥者,所以表德惩恶,《春秋》褒贬法也。茆土爵禄,僇辱流放,皆缘一时,非以明示百代,然而后之所以知其行者,惟谥是观。古者将葬请谥,今近或二三年,远乃数十年,然后请谥。人殁已久,风绩湮歇,采诸传闻,不可考信,诔状虽在,言与事浮。臣请凡得谥者,前葬一月,请考功刺太常定议,其不请与请而过时者,听御史劾举。居京师不得过半期,居外一期。若善恶著而不请,许考功察行谥之。节行卓异,虽无官及官卑者,在所以闻。"诏可。

  宝历初,以兵部郎中知制诰,进中书舍人,出为华州刺史,历吏部侍郎。简俭寡欲,时望归重。卒,年六十五,赠吏部尚书。

  李翱,字习之,后魏尚书左仆射冲十世孙。中进士第,始调校书郎,累迁。元和初,为国子博士、史馆脩撰。常谓史官纪事不得实,乃建言:"大氐人之行,非大善大恶暴于世者,皆访于人。人不周知,故取行状谥牒。然其为状者,皆故吏门生,苟言虚美,溺于文而忘其理。臣请指事载功,则贤不肖易见。如言魏徵,但记其谏争语,足以为直言;段秀实,但记倒用司农印追逆兵,笏击朱泚,足以为忠烈。不者,愿敕考功、太常、史馆勿受。如此可以传信后世矣。"诏可。又条兴复太平大略曰:

  陛下即位以来,怀不廷臣,诛畔贼,刷五圣愤耻,自古中兴之盛无以加。臣见圣德所不可及者,若淄青生口夏侯澄等四十七人,为贼逼胁,质其父母妻子而驱之战,陛下俘之,赦不诛,诏田弘正随材授职,欲归者纵之。澄等得生归,转以相谓,贼众莫不怀盛德,无肯拒战。刘悟所以能一昔斩师道者,以三军皆苦贼而暱就陛下,故不淹日成大功。一也。今岁关中麦不收,陛下哀民之穷,下明诏蠲赋十万石,群臣动色,百姓歌乐遍畎畮。二也。昔齐遗鲁以女乐,季桓子受之,君臣共观,三日不朝,孔子行。今韩弘献女乐,陛下不受,遂以归之。三也。又出李宗奭妻女于掖廷,以田宅赐沈遵师,圣明宽恕,亿兆欣感。臣愚不能尽识。若它诏令一皆类此,武德、贞观不难及,太平可覆掌而致。

  臣闻定祸乱者,武功也;复制度、兴太平者,文德也。今陛下既以武功定海内,若遂革弊事,复高祖、太宗旧制:用忠正而不疑;屏邪佞而不迩;改税法,不督钱而纳布帛;绝进献,宽百姓租赋;厚边兵,以制蕃戎侵盗;数引见待制官,问以时事,通壅蔽之路。此六者,政之根本,太平所以兴。陛下既已能行其难,若何而不为其易者乎?

  以陛下资上圣,如不惑近习容悦之辞,任骨鲠正直,与之脩复故事,以兴大化,可不劳而成也。若一日不事,臣恐大功之后,逸乐易生,进言者必曰:"天下既平矣,陛下可以高枕自安逸。"如是,则高祖、太宗之制度不可以复;制度不复,则太平未可以至。臣窃惜陛下当可兴之时,而谦让未为也。

  再迁考功员外郎。初,谏议大夫李景俭表翱自代。景俭斥,翱下除朗州刺史。久之,召为礼部郎中。翱性峭鲠,论议无所屈,仕不得显官,怫郁无所发,见宰相李逢吉,面斥其过失,逢吉诡不校,翱恚惧,即移病。满百日,有司白免官,逢吉更表为庐州刺史。时州旱,遂疫,逋捐系路,亡籍口四万,权豪贱市田屋牟厚利,而窭户仍输赋。翱下教使以田占租,无得隐,收豪室税万二千缗,贫弱以安。

  入为谏议大夫,知制诰,改中书舍人。柏耆使沧州,翱盛言其才。耆得罪,由是左迁少府少监。后历迁桂管湖南观察使、山南东道节度使,卒。翱始从昌黎韩愈为文章,辞致浑厚,见推当时,故有司亦谥曰文。

  卢简辞,字子策。父纶,别传。与兄简能、弟弘止、简求皆有文,并第进士。历佐帅府,入迁侍御史,习知法令及台阁旧事。宝历中,黎干子煟诣台请复叶县故田,有司莫能知,简辞独诘曰:"按干坐党鱼朝恩诛,赀田皆没,大历后数十年,比有赦令,无原洗之言,煟安得冒论?"不为治。福建盐铁院官卢昂坐赃,简辞穷按,乃得金床、(瑟瑟枕大如斗。敬宗曰:"禁中无此,昂为吏可知矣。"李程镇太原,表为节度判官。入授考功员外郎,累擢湖南、浙西观察使,以检校工部尚书为忠武节度使。徙山南东道。坐事贬衢州刺史,卒。

  简能,见《郑注传》。其子知猷,字子谟,中进士第,登宏辞,补秘书省正字。萧邺镇荆南、剑南,再辟掌书记。入迁右补阙,出为饶州刺史,以政最闻。累进中书舍人。朱玫乱,避难不出。僖宗还京,召拜工部侍郎、史馆脩撰。历太常卿、户部尚书,至太子太师。昭宗为刘季述所幽,感愤卒,赠太尉。知猷器量浑厚,世推为长者。善书,有楷法。文辞赡丽。子文度,亦贵显。

  弘止,字子强,佐刘悟府,累擢监察御史。沈传师表为江西团练副使。入拜侍御史。华州刺史宇文鼎、户部员外卢允中坐赃,诏弘止按讯。文宗将杀鼎,弘止执据罪由允中,鼎乃连坐,不应死,帝释之。累迁给事中。

  会昌中,诏河北三节度讨刘稹。何弘敬、王元逵先取邢、洺、磁三州,宰相李德裕畏诸帅有请地者,乃以弘止为三州团练观察留后。制未下,稹平,即诏为三州及河北两镇宣慰使。还,拜工部侍郎,以户部领度支。初,两池盐法弊,得费不相偿,弘止使判官司空舆检钩厘正,条上新法,即表舆两池使,自是课入岁倍,用度赖之。逾年,出为武宁节度使。徐自王智兴后,吏卒骄沓,银刀军尤不法,弘止戮其尤无状者,终弘止治,不敢哗。优诏褒劳。弘止羸病,丐身还东都,不许。徙宣武,卒于镇,赠尚书右仆射。子虔灌,有美才,终秘书监。

  简求,字子臧,始从江西王仲舒幕府,两为裴度、元稹所辟,又佐牛僧孺镇襄阳,入迁户部员外郎。会昌中,讨刘稹,以忠武节度使李彦佐为招讨使,各选简求副之,俾知后务。历苏、寿二州刺史。

  大中九年,党项扰边,拜泾原渭武节度使。徙义武、凤翔、河东三镇。简求为政长权变,文不害,居边善绥御,人皆安之。太原统退浑、契苾、沙陀三部,难驯制,它帅或与诅盟,质子弟,然寇掠不为止。简求归所质,开示至诚,虏惮其恩信,不敢乱。久之,辞疾,以太子少师致仕,还东都,治园沼林艿,与宾客置酒自娱。卒,年七十六,赠尚书左仆射。

  子嗣业、汝弼,皆中进士第。汝弼以祠部员外郎知制诰,从昭宗迁洛。方柳璨斫丧王室,汝弼惧,移疾去,客上党。后依李克用,克用表为节度副使。太原府子亭,简求所署多在,每宴亭中,未尝居宾位,西向俯首,人美其有礼。

  嗣业子文纪,后贵显。

  高元裕,字景圭,其先盖渤海人。第进士,累辟节度府。以右补阙召,道商州,会方士赵归真擅乘驿马,元裕诋曰:"天子置驿,尔敢疾驱邪?"命左右夺之,还,具以闻。敬宗视朝不时,稍稍决事禁中,宦竖恣放,大臣不得进见。元裕谏曰:"今西头势乃重南衙,枢密之权过宰相。"帝颇寤而不能有所检制,人皆危之。俄换侍御史内供奉,士始相贺。

  李宗闵高其节,擢谏议大夫,进中书舍人。郑注入翰林,元裕当书命,乃言"以医术侍",注愧憾。及宗闵得罪,元裕坐出饯,贬阆州刺史。注死,复授谏议大夫、翰林侍讲学士。

  庄恪太子立,择可辅导者,乃兼宾客。进御史中丞。即建言:"纪纲地官属须选,有不称职者,请罢之。"于是监察御史杜宣猷、柳瑰、崔郢、侍御史魏中庸、高弘简并夺职。故事,三司监院官带御史者,号"外台",得察风俗,举不法。元和中,李夷简因请按察本道州县。后益不职。元裕请监院御史隶本台,得专督察。诏可。累擢尚书左丞,领吏部选。出为宣歙观察使,入授吏部尚书。拜山南东道节度使,封渤海郡公,奏蠲逋赋甚众。在镇五年,复以吏部尚书召,卒于道,年七十六,赠尚书右仆射。

  元裕性勤约,通经术,敏于为吏,岩岩有风采,推重于时。自侍讲为中丞,文宗难其代,元裕表言兄少逸才可任,因以命之,世荣其迁。

  少逸,长庆末为侍御史,坐失举劾,贬赞善大夫,累迁谏议大夫,乃代元裕。稍进给事中,出为陕虢观察使。中人责峡石驿吏供饼恶,鞭之,少逸封饼以闻。宣宗怒,召使者责曰:"山谷间是饼岂易具邪?"谪隶恭陵,中人皆敛手。以兵部尚书致仕,卒。

  元裕始名允中,太和中改今名。

  元裕子璩,字莹之。第进士,累佐使府。以左拾遗为翰林学士,擢谏议大夫。近世学士超省郎进官者,惟郑颢以尚主,而璩以宠升云。懿宗时,拜剑南东川节度使。召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阅月卒,赠司空。太常博士曹邺建言:"璩,宰相,交游丑杂,取多蹊径,谥法'不思妄爱曰刺',请谥为刺。"从之。

  封敖,字硕夫,其先盖冀州蓚人。元和中,署进士第,江西裴堪辟置其府,转右拾遗,雅为宰相李德裕所器。会昌初,以左司员外郎召为翰林学士,三迁工部侍郎。敖属辞赡敏,不为奇涩,语切而理胜。武宗使作诏书慰边将伤夷者,曰:"伤居尔体,痛在朕躬。"帝善其如意出,赐以宫锦。刘稹平,德裕以定策功进太尉,时敖草其制曰:"谋皆予同,言不它惑。"德裕以能明专任己以成功,谓敖曰:"陆生恨文不迨意,如君此等语,岂易得邪?"解所赐玉带赠之。未几,拜御史中丞,与宰相卢商虑囚,误纵死罪,复为工部侍郎。

  大中中,历平卢、兴元节度使。初,郑涯开新路,水坏其栈,敖更治斜谷道,行者告便。蓬、果贼依鸡山,寇三川,敖遣副使王贽捕平之。加检校吏部尚书。还为太常卿。卿始视事,廷设九部乐,敖宴私第,为御史所劾,徙国子祭酒。复拜太常,进尚书右仆射。然少行检,士但高其才,故不至宰相,卒。

  子彦卿、望卿,从子特卿,皆第进士。

  郑薰,字子溥,亡乡里世系。擢进士第。历考功郎中、翰林学士。出为宣歙观察使。前人不治,薰颇以清力自将。牙将素骄,共谋逐出之,薰奔扬州。贬棣王府长史,分司东都。

  懿宗立,召为太常少卿,擢累吏部侍郎。时数大赦,阶正议光禄大夫者,得荫一子,门施戟。于是宦人用阶请荫子,薰却之不肯叙。宰相杜悰才其人,拟判度支,辞;又拟刑部兼御史中丞,固辞,乃免。久之,进左丞。性爱友,纠族百口,禀不充,求外迁。拟华州刺史,辄留中,为幸侍酬沮。后以太子少师致仕。

  薰端劲,再知礼部,举引寒俊,士类多之。既老,号所居为"隐岩",莳松于廷,号"七松处士"云。

  敬晦,字日彰,河中河东人。祖括,字叔弓,进士及第,迁殿中侍御史。杨国忠恶不谐己,外除果州刺史,进累兵部侍郎。志简淡,在职不求名。周智光已诛,议者健括才,选为同州刺史,拜御史大夫。隐然持重,弗以私害公。大历中卒

  晦进士及第,辟山南东道节度府,与马曙联舍。于是,帅不政,法制陵颓,曙引大吏廷责之。吏负兼军职,不引咎,走诉诸府。牙将且十辈,方杂语以申吏枉,晦让诸将曰:"吏冒军名,公等不能诘,反引与为伍,奈何?"众愧谢,阖府咨美。擢累谏议大夫。武宗时,赵归真以诈营罔天子,御史平吴湘狱,得罪宰相。晦上疏极道非是,不少回纵。

  大中中,历御史中丞、刑部侍郎、诸道盐铁转运使、浙西观察使。时南方连馑,有诏弛榷酒茗,官用告覂,晦处身俭勤,赀力遂充。徙兖州节度使,以太子宾客分司。卒,赠兵部尚书,谥曰肃。

  晦兄昕、暤,弟昈、煦,俱第进士籍。昕为河阳节度使,暤右散骑常侍,世宠其家。

  韦博,字大业,京兆万年人。祖黄裳,浙西节度观察使。博取进士第,浸迁殿中侍御史。开成中,萧本诈穷得罪,诏与中人籍其财,中人利宝玉,欲窃取去,博夺还,簿无遗赀。

  回鹘入寇,以符澈为河东节度使,拜博为判官。久之,进主客郎中。时诏毁佛祠,悉浮屠隶主客。博言令太暴,宜近中,宰相李德裕恶之。会羌、浑叛,以何清朝为灵武节度使,诏博副之,擢右谏议大夫,召对,赐金紫。因行西北边,商虏强弱,还奏有旨,进左大夫,为京兆尹。与御史中丞嚣竞不平,皆得罪,下除博卫尉卿。出为平卢节度使、检校礼部尚书,徙昭义。卒,年六十二,赠兵部尚书。

  李景让,字后己,赠太尉憕孙也。性方毅有守。宝历初,迁右拾遗。淮南节度使王播以钱十万市朝廷欢,求领盐铁,景让诣延英亟论不可,遂知名。沈传师观察江西,表以自副。历中书舍人、礼部侍郎、商华虢三州刺史。

  母郑,治家严,身训勒诸子。始,贫乏时,治墙得积钱,僮婢奔告,母曰:"士不勤而禄,犹菑其身,况无妄而得,我何取?"亟使闭坎。景让自右散骑常侍出为浙西观察使,母问行日,景让率然对:"有日。"郑曰:"如是,吾方有事,未及行。"盖怒其不尝告也。且曰:"已贵,何庸母行?"景让重请罪,乃赦。故虽老犹加箠敕,已起,欣欣如初。尝怒牙将,杖杀之,军且谋变,母欲息众讙,召景让廷责曰:"尔填抚方面而轻用刑,一夫不宁,岂特上负天子,亦使百岁母衔羞泉下!何面目见先大夫乎?"将鞭其背,吏大将再拜请,不许,皆泣谢,乃罢,一军遂定。景让家行脩治,闺门唯谨。

  入为尚书左丞,拜天平节度使,徙山南东道,封酒泉县男。大中中,进御史大夫,甫视事,劾免侍御史孙玉汝、监察御史卢栯,威肃当朝。为大夫三月,蒋伸辅政,景让名素出伸右,而宣宗择宰相,尽书群臣当选者,以名内器中,祷宪宗神御前射取之,而景让名不得。世谓除大夫百日,有他官相者,谓之"辱台"。景让愧艴不能平,见宰相,自陈考深当代,即拜西川节度使。以病丐致仕,或谏:"公廉洁亡素储,不为诸子谋邪?"景让笑曰:"儿曹讵饿死乎?"书闻,辄还东都。以太子少保分司。卒,年七十二,赠太子太保,谥曰孝。

  性奖士类,拔孤仄,如李蔚、杨知退皆所推引。始为左丞,蒋伸坐宴所,酌酒语客曰:"有孝于家、忠于国者饮此。"客肃然,景让起卒爵。伸曰:"无宜于公。"所善苏涤、裴夷直皆为李宗闵、杨嗣复所擢,故景让在会昌时,抑厌不迁。宣宗衔穆宗旧怨,景让建请迁敬、文、武三主,以犹子行为嫌,请还代宗以下主复入庙,正昭穆。事下百官议,不然,乃罢,德望稍衰矣。然清素寡欲,门无杂宾。李琢罢浙西,以同里访之,避不见;及去,命贰其骗石焉。元和后,大臣有德望者,以居里显,景让宅东都乐和里,世称清德者,号"乐和李公"云。

  弟景温,字德己,历谏议大夫、福建观察使,徙华州刺史,以美政闻。累迁尚书右丞。卢携当国,弟隐繇博士迁水部员外郎,材下资浅,人疾其冒,无敢绳,景温不许赴省。时故事久废,景温既举职,人皆韪其正。

  弟景庄,亦至显官。

  钱崔二韦二高冯三李卢封郑敬译文

  钱徽的字叫蔚章。他父亲钱起,附在《卢纶传》里介绍。钱徽考中了进士,县令王郢喜欢结交客居和旅行的士人,送钱财给他们,因为这被判了罪。观察使樊泽看他的账本,只有钱徽没接受,就任命他为掌书记官。蔡州叛贼正猖狂时,樊泽招募了很多士兵到军队里。樊泽去世了,士兵们很想得赏赐,周澈主持留守事务,不敢擅自动用库存,不敢颁赏。当时下了大雪,士兵们感到寒冷,钱徽在冬天到来之前就发了冬装被絮,士兵们才很高兴了。他又被召到宣歙观察使崔衍府中任职。唐军讨伐蔡州,下令征调采石的军队会合作战,出征归来,兵将们很骄横。遇上崔衍病重了,钱徽请求把池州刺史李逊召来任副使,李逊一到任崔衍就去世了,全军靠他得以安定。

  后被调进朝廷任左补阙,又以祠部员外郎的身份任翰林学士,三次升官后任中书舍人,外加承旨职。唐宪宗曾单独召见他,他乘空闲说其他的学士也都是高才,应预先让他们知道机密事务,广泛听取意见后决断,皇帝称赞他有长者风度。当时,皇帝在宫里积蓄钱财,想收复河州湟水一带,虽然答应禁止税外的进贡,但送来的却不怎么推却。钱徽恳切劝谏禁绝这些。皇帝秘密告诫以后如有进贡不要从右银台门送进宫,来避开翰林院。梁守谦任翰林院使,看见钱徽批复监军奏章的语句简短,叹气说:“一个字都不能加了吗!”因此恨钱徽。钱徽因谈论淮西的事不合皇帝的心意,被免了职,贬为太子右庶子,又调出朝廷任虢州刺史。

  后调进朝廷任礼部侍郎,宰相段文昌将要好的杨浑之、学士李绅将周汉宾都托付给他请求录取为进士。杨浑之是杨冯心的儿子,送了很多有名的碑帖和画给段文昌,都是世间珍品。钱徽不肯听从他们两人的请求,自己选中了杨殷士、苏巢。苏巢是李宗闵的女婿,杨殷士是杨汝士的弟弟,都和钱徽要好。段文昌生气了,他当时正要去掌管剑南西川,进宫辞行,就告钱徽取进士不公正。皇帝问李绅和元稹,当时元稹和李宗闵有矛盾,因此都说钱徽不好。皇帝下诏命王起、白居易再次考试入选者,落选的有一半以上,于是贬钱徽任江州刺史。杨汝士等人劝钱徽拿出段文昌、李绅托他的信件来为自己辩解,钱徽说:“如果心里没有愧,哪里需要辩解和证据呢?”命家里人把那些信烧了。

  起初,江州有强盗抢劫送贡品的船,抓盗贼的官吏把江边两百名品行不好的年轻人抓起来审讯,钱徽查明了他们是冤枉的,把他们都放了。几天后,舒州抓到了真强盗。江州养官府牛的田地有一百万文钱的收入,前任刺史用来供应设宴送礼,钱徽说:“这是农民耕作的后备,能做其他用途吗!”令用来充作穷苦百姓的租税。后调任湖州。当时宣州、歙州天旱,尚书左丞孔癸戈请求调钱徽管宣歙,宰相认为钱徽是靠写文章升官的,没有任用他,孔癸戈说:“宰相应该知道全国的事情,连钱徽在江州、虢州的政绩都不知道,何况其他的呢?”钱徽后来回到了京城,升任工部侍郎,后又出京任华州刺史。

  唐文宗即位,把他召来任尚书左丞。

  遇上宣读皇帝直接颁的诏书,百官都到了朝廷,当时天气严寒,群臣渐渐躲开了,他一贯恭敬谨慎,不离开自己的位置,时间长了昏倒了。他因此上奏因年老请求退休,没批准。大和初年,他又担任华州刺史。不久在吏部尚书任上退休。后去世了,享年七十五岁,赠官为尚书右仆射。

  他和薛正伦、魏弘简要好,他们两人先去世了,他抚育他们的孤儿到娶亲立业。他任右庶子时,韩公武用贿赂和朝官们结交,送给钱徽二十万文钱,他不接受。有人说只要不是宰相可以不拒绝,他说“:接受钱看是否合大义,不看任什么官。”当时人称赞他有正直的声望。

  他儿子是钱可复、钱方义。钱可复在消灭郑注时被处死了。钱方义官当到太子宾客,他儿子钱王羽的字叫瑞文,善于写文章,宰相王抟推荐他任知制诰,又升任中书舍人。王抟被治罪,他被贬为抚州司马。

  高釴的字叫翘之,史籍上没记载他是什么地方的人。他和弟弟高铢、高锴都考中了进士。他多次升官后任右补阙、史馆修撰。元和末年,皇帝任命宦官为和籴使,他连续写奏章反对。后调任起居郎,多次议论政事是否恰当,唐穆宗称赞他,当面赐给他绯色官服和银鱼袋,召他进翰林院任学士。

  张韶事变突然发生,他跟随唐敬宗夜晚住在左军。第二天,升任知制诰、中书舍人。他进宫去见皇帝,就劝皇帝亲自听意见、看奏章来表示忧国和勤勉,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赏给他绸缎。不久,被罢免了学士职。多次升官后任吏部侍郎,人们称赞他能发挥职能。以后调出朝廷任同州刺史。后去世了,赠官兵部尚书,他留下遗言不要厚葬。

  他从小是孤儿又贫穷,正直不拉宗派,靠这当了大官。他的几个弟弟都守法友爱,受到士人推崇。

  他儿子高湜的字叫澄之,考中了进士,多次升官后任右谏议大夫。咸通末年,任礼部侍郎。当时考生多由权贵托付,他无法兼顾,后把官帽扔到地下说:“我决定按公道录取,如果被贬官,那是命中注定!”于是录取了公乘亿、许棠、聂夷中等人。后任兵部侍郎、判度支时,出京任昭义节度使,被部下赶走,又贬任连州司马。后任太子宾客主持洛阳分署,此后去世了。

  公乘亿的字叫寿仙,许棠的字叫文化,聂夷中的字叫坦之,都在当时有名气。

  高铢的字叫权仲,考中进士后,被任命为太原节度使张弘靖的幕僚,后入朝升任监察御史。太和年间,多次升官后任给事中。唐文宗赏识李训后,一下子提升为侍讲学士,高铢率领谏官在殿上跪着说李训一贯奸邪,不能任用,否则定会弄乱天下。皇帝派使者告诉他们说:“我要留李训随时讲解经义,先前的任命不能更改。”当时,旱灾刚过又有水灾,彗星还没消失,郑注的权势显赫,人们都担心害怕,到高铢等劝谏没被采纳,百官都吓坏了。第二年,李训掌权,把高铢调出朝廷任浙东观察使,后又任义成节度使。

  冯宿的字叫拱之,婺州东阳县人。

  他父亲冯子华,在父母墓边搭棚守丧时,有灵芝、白兔出现,人称他家为“行孝的冯家”。

  冯宿在贞元年间和弟弟冯定、叔伯弟弟冯审和冯宽一起考中了进士,徐州节度使张建封任命他为掌书记。张建封去世了,他儿子张忄音被军人胁迫主管留守事务。李师古想趁丧期收复原属自己的土地,张忄音很担心。当时,王武俊集结军队想利用矛盾,冯宿写信劝王武俊说:“张元帅和您结为兄弟,想一起努力使河南、河北归顺皇帝,全国人没有不知道的。现张元帅去世,年幼的儿子被骚乱的军人胁迫,国内不能受朝廷信任,境外有强敌威逼,您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您如果能启奏皇帝不忘张元帅过去的功劳,赦免张忄音的罪,让他到朝廷请罪,那么您就有平定祸乱的功劳,挽救张家的恩德了。”王武俊高兴了,就奏报皇帝,任命张忄音为留后。冯宿不想辅佐张忄音,跑到浙东观察使贾全府中效力,张忄音讨厌他离开自己,上奏贬他为泉州司户参军。

  后皇帝召他任太常博士。王士真去世了,他儿子王承宗不服从朝廷命令,朝廷就没给他赐谥号,冯宿认为他生前的功劳不能忘记,就呈报了好谥号,表示不忘他的忠心。冯宿两次升官后任都官员外郎。裴度任彰义军节度使时,任命他为判官。淮西平定后,他被任命为比部郎中。长庆年间,升任知制诰。牛元翼调任山南东道节度使,因被王廷凑包围,就任命冯宿主持留守事务。他回京后,升任中书舍人,后派他出京任华州刺史,他为避父亲的讳不愿上任,改任左散骑常侍、兼集贤殿学士。后又任河南府尹。

  洛阳宫苑使姚文寿放纵部下抢夺百姓的田地,后藏到军营里,官吏不敢去抓。河南府大集会,那部下和姚文寿一起来了,冯宿把他抓住用杖刑打死了。冯宿后任过工部和刑部侍郎。撰有《格后敕》三十篇,在当时流传。他多次晋爵后被封为长乐县公。

  后升任东川节度使,他修好了城墙,添置军械十多万件,有诏命将多余的铠甲送给黔巫道。涪水多次冲毁人民房屋,冯宿修筑堤防,当地百姓都受了益。

  他病重了,遇上要判罪人重刑,他家里人请求宽恕罪人,他说:“寿命长短由上天决定,违法来求神保佑,我不敢做。”后去世了,享年七十岁,赠官为吏部尚书,赐谥号叫懿。他头脑清醒时说不要厚葬,将生前写的书放在坟墓里。

  他儿子冯图的字叫昌元,连续考中了进士和博学宏辞科。大中年间,官当到户部侍郎、判度支。

  冯宽曾任起居郎。

  冯定的字叫介夫,身材魁梧。和冯宿名声一样大,人们把他们比作汉代的冯野王和冯立两兄弟。于由页在襄阳时,冯定步行去拜见他,他手下官吏不肯通报,冯定掉头就走。他听说后,斥责了官吏,送给冯定五十万文钱,在辖区边境上追上了冯定,冯定退还他送的钱,写信责备他不礼敬士人,他很惭愧。

  冯定以优等考中了进士,被浙西节度使薛草用为幕僚,后任户县尉和集贤殿校理。开始,冯定因为守丧时,哭坏了身体,多次请病假,大学士怀疑他不敬懒惰,免去了他的职务。后多次升官后任祠部员外郎,又出京任郢州刺史。有官吏告他强夺百姓妻子,侵吞仓库钱财,御史审讯无罪。但被判游玩饮宴不节制被免职。后又被任用为国子司业,两次升官后任太常少卿。唐文宗曾命排练开元年间的《霓裳羽衣舞》,用《云韶》乐伴奏,在朝廷上检查。冯定率乐师站在宫殿上,神色庄重像雕塑一样。皇帝对他感到惊奇,问学士李珏是谁,李珏说是冯定。皇帝高兴地说“:难道是能写古诗的那人吗?”又亲自吟诵他的《送客西江》诗,召他上殿,赏给他宫中上好的锦缎,并命献上他所有的作品。后又升任谏议大夫。

  这年,因李训、郑注起事失败,杀死了很多大臣,朝廷内外人心惶惶。到改年号后,皇帝到前殿上朝,仇士良请求派神策军持兵器守卫宫殿大门,冯定极力争论才否定了。他又请求准许左右史跟随宰相到延英殿去记载他们的谈话,宰相不高兴了,调他任太子詹事。郑覃兼任太子太师时,想在尚书省聚会,冯定根据礼书认为应当在詹事府聚会,有诏同意冯定的意见。议论的人认为他很正直。后调任卫尉卿,在左散骑常侍任上退休。此后去世了,赠官工部尚书,赐谥号为节。

  当初,源寂出使新罗,看到那个国家的人流传冯定的《黑水碑》、《画鹤记》;韦休符出使吐蕃,住处屏风上写有冯定的《商山记》。由此可见他的名声已在异族传开了。

  冯审的字叫退思,开成年间,任谏议大夫,后任桂管观察使,又当过国子祭酒。国子监有孔子碑,武则天时树的,唐睿宗写的标题。冯审请求铲去“周”字改为“唐”字。后他官当到秘书监。

  他儿子冯缄的字叫宗之,乾符初年,任过京兆尹和河南尹。

  李翱的字叫习之,是东汉尚书左仆射李冲的十代孙子。他考中了进士,开始任校书郎,多次升官后,元和初年,任国子博士、史馆修撰。他常说史官记载历史事件不真实,就建议说:“一般人们的事迹,除非很好、很坏大家都知道,都是找人调查的。人们不全知道,就找记载他生平事迹的文章。但写这些文章的,都是他的部下和学生,随意吹捧,为文章漂亮不顾情理。我请求根据事迹记载功劳,是非容易看清楚。例如写魏征,就记载他劝谏的话,足够说明他说直话;写段秀实,只记载他倒盖司农卿印追回叛贼军队,用笏板打朱氵此,足够说明他忠诚勇敢。不这样的,希望命令考功司、太常寺、史馆不要接受。这样就能将真实的记载传给后人了。”有诏同意了。他又呈上复兴盛世的大政方针说:皇上登基以后,感化不服管理的臣子,杀死叛逆,洗雪了五位先帝的耻辱,从古到今中途复兴的盛世没有比这好的。我知道皇上仁德不能企及的事,如:淄青被活捉的夏侯澄等四十七人,是被叛贼胁迫的,叛贼将他们的父母妻儿扣作人质逼他们作战,皇上俘虏了他们,赦免了死罪,命田弘正根据才能任命职务,想回家的放走。夏侯澄等人能活着回去,叛军互相转告,大家都被皇上的'大恩感动了,不愿再抵抗。刘悟能一下子杀死李师道的原因,是叛军都恨叛贼亲附皇上,所以没费多少时间就立了大功,这是第一点。今年关中麦子没有收成,皇上可怜人民的痛苦,下令免收十万担赋税,百官喜形于色,老百姓在田里唱颂歌,这是第二点。过去齐国送给鲁国艺伎,季恒子接收了,国君和臣子一起欣赏,三天没上朝,孔子气得出走了。现韩弘献艺伎,皇上不接受,马上送还给他。

  这是第三点,又将李宗的妻子和女儿从宫中释放出来,赐给沈遵师田地住宅。

  皇上明察宽大,万民欢欣感动。我愚笨不能全知。如果别的诏书全是这样的,武德、贞观盛世不难达到,天下太平也很容易。

  我听说平定叛乱靠武功;恢复制度,使天下太平靠文治。现皇上已用武功平定了国内,如果接着革除弊政,恢复高祖、太宗皇帝过去的制度:任用、不疑心忠诚、正直的臣子;排斥、不亲近奸邪、阿谀的臣子;改革税制,不交钱而收布和丝;禁止进贡,减轻老百姓的赋税;增强边境兵力,抵御异族侵略;勤召见待制官,问当时政治情况,了解被隐瞒的情况;这六条是治理的基础,太平盛世的根本。皇上已经做到了其中困难的,为什么不做其中容易的呢?

  凭皇上圣明的天资,如果不被身边亲近者迎合的话迷惑,任用正直的臣子,和他们一起恢复旧制,来建立盛世,可以不很辛劳就能建成。如果不马上开始,我担心建立大功以后,容易滋生放松享乐思想,劝告的人一定说:“国家已经太平了,皇上可以舒服、放松一下了。”如这样,高祖、太宗皇帝的制度就不能恢复,制度不恢复,太平盛世就不能达到。我私下担心皇上在可以复兴的时候,却退让不去努力。

  他两次升官后任考功员外郎。当初,谏议大夫李景俭推荐李翱取代自己。

  李景俭被贬官,李翱也被贬为朗州刺史。

  很久以后,才被召去任礼部郎中。他生性严厉耿直,争论时不让步。没有能当大官,他生气无处发泄,拜见宰相李逢吉时,就当面指责他的过失,李逢吉假装不理会。李翱又气又怕,就请了病假,过了一百天,有关部门提议免去他的官职,李逢吉改命他为庐州刺史。当时庐州天旱,又发生了瘟疫,路上都是逃避捐税的人,逃亡了四万人,有权有势的人贱价买田地、房屋得暴利,但穷人仍要纳税,李翱下令按田地收税,不能隐瞒,收了有权势人家一万二千贯租,穷人得以安居。

  后进京任谏议大夫、知制诰,又调任中书舍人。柏耆出使沧州,他极力称赞柏耆的才干。柏耆被治罪,他因此被贬为少府少监。历任桂管、湖南观察使、山南东道节度使,后去世了。他当初跟着昌黎人韩愈写文章,语句、意境质朴、隽永,被当时人推崇,因此有关部门赐谥号叫文。

  大中初年,升任礼部尚书掌管户部,后调任太常卿。他曾惩罚司仪,博士李悫生气地拜见他说:“按惯例,太常寺属太常卿,所以您任职时,博士不集合参拜。您不应该惩罚太常寺官,破坏已有制度。”

  高铢叹气说:“我年纪大了却不能退休,竟遭后生羞辱!”后来他去世了。

  高锴的字叫弱金,接连考中了进士、博学宏辞科,被任命在河东府任参谋,后任过吏部员外郎,又升任中书舍人。

  开成元年(836),他代理知贡举。唐文宗亲自出题交给有关部门,高锴后来报上录取名单,皇帝对侍从说:“近年来科举文章格调低下无力,这次报上来的比以前强一点。”郑覃说:“皇上改革试题,来矫正不好的文风,高锴又能为皇上发现人才。”皇帝说“:各藩镇送来的奏章太浮华,应责备掌书记官,来告诫放纵的人。”李石说:“古代人为表达运用文采,现代人为文采妨碍表达,要改变这流弊,确实应按皇上说的去做。”于是任命高锴为礼部侍郎。过了三年,录取了不少真人才。开始每年录取四十个人,人才逐渐少了,有诏减少十人,还录不满。后升任吏部侍郎,又出京任鄂岳观察使。此后去世了,赠官为礼部尚书。

  他儿子高湘的字叫浚之,考中了进士,当过长安县令、右谏议大夫。他的叔伯哥哥和路岩关系好,但刘高和刘瞻关系好,路岩把刘瞻赶走后,贬刘高任高州司马。唐僖宗初年,他被召回任太子右庶子,最后任江西观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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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一百五 列传第三十

  国学,是以先秦经典及诸子百家学说为根基,它涵盖了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明清实学和同时期的.先秦诗赋、汉赋、六朝骈文、唐宋诗词、元曲与明清小说并历代史学等一套完整的文化、学术体系。以下是小编帮大家整理的《新唐书》卷一百五 列传第三十,希望能够帮助到大家。

  长孙褚韩来李上官

  长孙无忌,字辅机。性通悟,博涉书史。始,高祖兵度河,授渭 北道行军典签。从秦王征讨有功,累擢比部郎中、上党县公。

  皇太子建成毒王,王病,举府危骇。房玄龄谓无忌曰:“祸隙已芽,败不旋踵 矣。夫就大计者遗细行,周公所以绌管、蔡也。”遂俱入白王,请先事诛之,王未 许。无忌曰:“大王以舜何如人?”王曰:“浚哲文明,为子孝,为君仁,又何议 哉?”对曰:“向使浚井弗出,得为孝乎?涂廪弗下,得为仁乎?大杖避,小杖受, 良有以也。”王未决。事益急,乃遣无忌阴召房玄龄、杜如晦定计。无忌与尉迟敬 德、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恭、李孟尝讨 难,平之。王为皇太子,授左庶子。即位,迁吏部尚书,以功第一,进封齐国公。 帝以无忌皇后兄,又少相友,眷倚日厚,常出入卧内。进尚书右仆射。突厥颉利可 汗已盟而政乱,诸将请遂讨之。帝顾新歃血,不取为失机,取之失信,计犹豫,以 问大臣。萧瑀曰:“兼弱攻昧,讨之便。”无忌曰:“今我务戢兵,待夷狄至,乃 可击。使遂弱,且不能来,我又何求?臣谓按甲存信便。”帝曰:“善。”然卒取 突厥。

  或有言无忌权太盛者,帝持表示无忌曰:“我与公君臣间无少疑,使各怀所闻 不言,斯则蔽矣。”因普示君臣曰:“朕子幼,无忌于我有大功,视之犹子也。疏 间亲、新间旧之谓不顺,朕无取焉。”无忌亦自惧贵且亢,后又数言之,遂解仆射, 授开府仪同三司。与房玄龄、杜如晦、尉迟敬德皆以元勋封一子郡公。进册司空, 知门下、尚书省事,无忌辞,又因高士廉口陈“以外戚位三公,嫌议者谓天子以私 后家”。帝曰:“朕任官必以才,不者,虽亲若襄邑王神符,不妄授;若才,虽仇 如魏征,不弃也。夫缘后兄爱昵,厚以子女玉帛,岂不得?以其兼文武两器,朕故 相之,公等孰不曰然?”无忌固让,诏答曰:“黄帝得力牧,为五帝先;夏禹得咎 繇,为三王祖;齐桓得管仲,为五伯长;朕得公,遂定天下。公其无让!”帝又思 所与共艰难,赖无忌以免,作《威凤赋》以赐,且况其功。

  帝欲功臣并世袭刺史,贞观十一年,乃诏有司:“朕凭明灵之祐,贤佐之力, 克翦多难,清宇内。盖时屯共资其力,世安专享其利,朕所不取。刺史,古诸侯, 虽名不同,而监统一也。无忌等义贯休戚,效挺夷险,嘉庸懿绩,简在朕心。其改 锡土宇,用世及之制。”乃以无忌为赵州刺史,以赵为公国;房玄龄宋州刺史,国 于梁;杜如晦赠密州刺史,国于莱;李靖濮州刺史,国于卫;高士廉申州刺史,国 于申;侯君集陈州刺史,国于陈;道宗鄂州刺史,王江夏;孝恭观州刺史,王河间; 尉迟敬德宣州刺史,国于鄂;李勣蕲州刺史,国于英;段志玄金州刺史,国于褒; 程知节普州刺史,国于卢;刘弘基朗州刺史,国于夔;张亮澧州刺史,国于郧。凡 十有四人。余官食邑尚不在。无忌等辞曰:“群臣披荆刺,事陛下。今四海混一, 诚不愿违远左右,而使世牧外州,与迁徙等。”帝曰:“割地封功臣,欲公等后嗣 长为籓翰,而薄山河之誓,反为怨望,朕亦安可强公土宇邪?”遂止。后帝幸其第, 自家人姻娅劳赐皆有差。久之,进位司徒。

  太子承乾废,帝欲立晋王,未决,坐两仪殿,群臣已罢,独留无忌、玄龄、勣 言东宫事,因曰:“我三子一弟,未知所立,吾心亡聊。”即投床,取佩刀自向, 无忌等惊,争抱持,夺刀授晋王,而请帝所欲立。帝曰:“我欲立晋王。”无忌曰: “谨奉诏,异议者斩!”帝顾王曰:“舅许汝矣,宜即谢。”王乃拜。帝复曰: “公等与我意合,天下其谓何?”答曰:“王以仁孝闻天下久矣,固无异辞;有如 不同,臣负陛下百死。”于是遂定。以无忌为太子太师、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三 品”自此始。帝又欲立吴王恪,无忌密争止之。帝征高丽,诏摄侍中。还,辞师傅 官,听罢太子太师,遥领扬州都督。

  帝尝从容问曰:“朕闻君圣臣直,人常苦不自知,公宜面攻朕得失。”无忌曰: “陛下神武圣文,冠卓千古,性与天道,非臣等愚所及,诚不见有所失。”帝曰: “朕冀闻过,公等乃相谀悦。朕当评公等可否以相规。”谓:“高士廉心术警悟, 临难不易节,所乏者骨鲠耳。唐俭有辞,善和解人,酒杯流行,发言可意,事朕二 十年,未尝一言国家事。杨师道性谨审,自能无过,而懦不更事,缓急非可倚。岑 文本敦厚,文章、论议其所长也,谋常经远,自当不负于物。刘洎坚正,其言有益, 不轻然诺于人,能自补阙。马周敏锐而正,评裁人物,直道而行,所任皆称朕意。 褚遂良鲠亮,有学术,竭诚亲于朕,若飞鸟依人,自加怜爱。无忌应对机敏,善避 嫌,求于古人,未有其比;总兵攻战,非所善也。”

  二十三年,帝疾甚,召入卧内,帝引手扪无忌颐,无忌哭,帝感塞,不得有所 言。翌日,与遂良入受诏,顾遂良曰:“我有天下,无忌力也。尔辅政,勿令谗毁 者害之。”有顷,崩。方在离宫,皇太子悲恸,无忌曰:“大行以宗庙、社稷属殿 下,宜速即位。”因秘不发丧,请还宫。

  太子即位,是为高宗。进无忌太尉,检校中书令,犹知门下、尚书二省。固辞 尚书省,许之。帝欲立武昭仪为后,无忌固言不可。帝密以宝器锦帛十余车赐之, 又幸其第,擢三子皆朝散大夫,昭仪母复诣其家申请。许敬宗数劝之,无忌厉色折 拒。帝后召无忌、遂良及于志宁言后无息,昭仪有子,必欲立之者。无忌已数谏, 即曰:“先帝付托遂良,愿陛下访之。”遂良极道不可,帝不听。

  后既立,以无忌受赐而不助己,衔之。敬宗揣后指,阴使洛阳人李奉节上无忌 变事,与侍中辛茂将临按,傅致反状。帝惊曰:“将妄人构间,殆不其然。”敬宗 具言:“反迹已露,陛下不忍,非社稷之福。”帝泣曰:“我家不幸,高阳公主与 我同气,往谋反,今舅复尔,使我重愧天下,奈何?”对曰:“房遗爱口乳臭,与 女子反,安能就事?无忌奸雄,天下所畏伏,一旦窃发,陛下谁使御之?今即急, 恐攘袂一呼,以啸同恶,且为宗庙忧。陛下不见隋室乎?宇文化及父宰相,弟尚主, 而身掌禁兵,炀帝处之不疑,然而起为戎首,遂亡隋。愿陛下决之。”帝犹疑,更 诏审核。明日,敬宗言无忌反明甚,请逮捕。帝泣曰:“舅果尔,我决不忍杀,后 世其谓我何?”敬宗曰:“汉文帝舅薄昭,从代来有功,后坐杀人,帝惜挠法,令 朝臣丧服就哭之,昭自杀,良史不以为失。今无忌忘先帝之德,舍陛下至亲,乃欲 移社稷、败宗庙,岂特昭比邪?在法夷五族。臣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乘机亟行, 缓必生变。无忌与先帝谋取天下,天下伏其智,王莽、司马懿之流。今逆徒自承, 何疑而不决?”帝终不质问。遂下诏削官爵封户,以扬州都督一品俸置于黔州,所 在发兵护送;流其子秘书监冲等于岭外;从弟渝州刺史知仁贬翼州司马。后数月, 又诏司空勣、中书令敬宗、侍中茂将等覆按反狱。敬宗令大理正袁公瑜、御史宋之 顺等即黔州暴讯。无忌投缳卒,冲免死,杀族子祥,流族弟思于檀口,大抵期亲皆 谪徙。

  初,无忌与遂良悉心奉国,以天下安危自任,故永徽之政有贞观风。帝亦宾礼 老臣,拱己以听。纲纪设张,此两人维持之也。既二后废立计不合,奸臣阴图,帝 暗于听受,卒,以屠覆,自是政归武氏,几至亡国。

  上元元年,追复官爵,以孙元翼袭封。初,无忌自作墓昭陵茔中,至是许还葬。 文宗开成三年,诏曰:“每览国史至太尉无忌事,未尝不废卷而叹。其以裔孙钧为 猗氏令。”

  无忌从父敞,字休明。隋炀帝为晋王,敞以库直从畋骊山,王凌危逐鹿,谏曰: “大王冒垂堂,淫原兽,可乎?”王遂止。即位,颇见识擢。及幸江都,留守禁御。 高祖入关,率子弟谒新丰,授将作少监,出为杞州刺史。贞观初,坐受赇免。太宗 以后属,岁私给禀,偿其费。累封平原郡公。卒赠幽州都督,谥曰良,陪葬昭陵。

  从父弟操,字元节。父览,为周大司徒、薛国公。操有学术。初,高祖辟署相 国府金曹参军。未几,检校虞州刺史。从秦王征讨,常侍旁,与闻秘谋。徙陕州, 城中无井,人勤于汲,操为酾河溜入城,百姓利安。以母丧解,长老守阙颂遗爱。 服除,封乐寿县男。为齐、扬、益三州刺史,课皆最,下诏褒扬。永徽初,以陕州 刺史卒,赠吏部尚书,谥曰安,葬给鼓吹,至虞罢。

  《新唐书》卷九十一 列传第十六(精选1篇)扩展阅读 6

《新唐书》卷七十八 列传第三

  宗室

  江夏王道宗广宁县公道兴 永安王孝基涵 淮阳王道玄汉 长平王叔良郇国公 孝协 彭国公思训 新兴郡王晋 长乐王幼良 襄武王琛河间王孝恭晦 汉阳王 庐江王瑗 淮安王神通胶东王道彦 梁郡公孝逸国贞 暠 说齐物 复 襄邑王神 符从晦 陇西公博义 渤海王奉慈戡

  太祖八子:长延伯,次真,次世祖皇帝,次璋,次绘,次祎,次蔚,次亮。

  南阳公延伯,蚤薨,无嗣。高祖武德中,与六王同追封。

  谯王真,从太祖战殁,无嗣。

  毕王璋,仕周为梁州刺史,与赵王祐谋杀隋文帝,不克,死。生二子:曰韶, 曰孝基。韶死隋世,武德时追封东平王,生子道宗。

  江夏郡王道宗字承范。高祖即位,授左千牛备身、略阳郡公。裴寂与刘武周战 度索原,寂败,贼逼河东,道宗年十七,从秦王讨贼。王登玉壁城以望,谓道宗曰: “贼怙众欲战,尔计谓何?”对曰:“武周席胜,剡然锋未可当,正宜以计摧之。 且乌合之众惮持久,若坚壁以顿其锐,须食尽气老,可不战禽也。”王曰:“而意 与我合。”既而贼粮匮,夜引去,追战灭之。

  出为灵州总管。时梁师都弟洛仁连突厥兵数万傅於垒,道宗闭城守,伺隙出战, 破之。高祖谓裴寂曰:“昔魏任城王彰有却敌功,道宗似之。”因封任城王。

  始,突厥郁射设入居五原,道宗逐出之,震耀威武,斥地赢千里。贞观元年, 召拜鸿胪卿,迁大理。太宗方经略突厥,复授灵州都督。三年,为大同道行军总管, 助李靖破虏,亲执颉利可汗,赐封六百户,还为刑部尚书。吐谷浑寇边,靖出昆丘 道,诏与侯君集为靖副。贼闻兵且至,走嶂山数千里。诸将欲止,独道宗请穷追, 靖曰:“善。”君集未从。道宗以单师进,去大军十日,及之。吐谷浑拒险殊死斗, 道宗阴引千骑超山乘其后,贼惊,遂大溃。徙封江夏,授鄂州刺史。久之,坐贪赃, 帝闻,怒曰:“朕提四海之富,士马若林,如使辙迹环天下,游观不度,采绝域之 玩、海表之珍,顾不得邪?特以劳民自乐,不为也。人心无艺,当以谊制之。今道 宗已王,禀赐多而贪不止,顾不鄙哉!”乃免官,削封户,以王就第。明年,召为 茂州都督,未行,拜晋州刺史。迁礼部尚书。

  侯君集破高昌还,颇怨望。道宗尝从容奏言:“君集智小言大,且为戎首。” 帝问所以知必反者,对曰:“见其忌而矜功,耻为房、李下,官尚书,常郁郁不平。” 帝曰:“君集诚有功,材无不堪,朕宁惜爵位邪?弟未及耳。不宜轻亿度,使自猜 危。”既而君集反,帝笑曰:“如公素揣。”

  帝将讨高丽,先遣营州都督张俭轻骑度辽规形势,俭畏,不敢深入。道宗请以 百骑往,帝许之,约其还,曰:“臣请二十日行,留十日览观山川,得还见天子。” 因秣马束兵,旁南山入贼地,相易险,度营阵便处。将还,会高丽兵断其路,更走 间道,谒帝如期。帝曰:“贲、育之勇何以过!”赐金五十斤,绢千匹。

  乃诏与李勣为前锋,济辽,拔盖牟城。会贼救至,道宗与总管张君乂领骑裁四 千,虏十倍,皆欲浚沟保险须帝至,道宗曰:“贼遽来,其兵必疲,我一鼓摧之, 固矣。昔耿弇不以贼遗君父,吾为前军,当清道迎乘舆,尚何待?”勣善之。选壮 骑数十,突进贼营,左右出入,勣合击,大破之。帝至,咨美,赐奴婢四十口。乃 筑拒闉,攻安市城,闉毁傅城,道宗失部分,反为贼据。帝斩其果毅傅伏爱,道宗 跣行请罪,帝曰:“汉武帝杀王恢,不如秦穆公赦孟明。”遂置不问。在阵伤足, 帝亲加砭治,赐御膳。还,以疾辞剧就闲,改太常卿。

  高宗永徽初,房遗爱以反诛,长孙无忌、褚遂良与道宗有宿怨,诬与遗爱善, 流象州,道病薨,年五十四。无忌等得罪,诏复爵邑。道宗晚好学,接士大夫,不 倨於贵。国初宗室,唯道宗、孝恭为最贤。子景恒,封卢国公,相州刺史。

  道宗弟道兴,武德初,爵广宁郡王,以属疏降封县公。贞观九年,为交州都督, 以南方瘴厉,恐不得年,颇忽忽忧怅,卒於官,赠交州都督。

  永安壮王孝基,武德初得王,历陕州总管、鸿胪卿,以罪夺官。

  二年,刘武周寇太原,夏人吕崇茂以县应贼。诏孝基为行军总管攻之,工部尚 书独孤怀恩、内史侍郎唐俭、陕州总管於筠隶焉。筠请急攻城,绝外援,且当有变。 时怀恩挟异计,绐说孝基曰:“夏城坚,攻之引日,宋金刚在近,内拒外强,一败 涂地。不如顿兵待秦王破贼,则夏自孤,此谓不战而屈人也。”孝基谓然。会尉迟 敬德至,与崇茂夹〓官师,遂大败。孝基及筠等皆执於贼,谋亡归,为贼所害。高 祖为发哀,优赐其家。晋阳平,购尸不获,招魂以葬,赠左卫大将军及谥。

  无子,以兄子道立嗣,封高平王,后降封县公,终陈州刺史。曾孙涵。

  涵,简素忠谨,为宗室俊。累授赞善大夫。郭子仪表为关内盐池判官。肃宗至 平凉,未知所从。朔方留后杜鸿渐等条士马仓廥,使涵奉笺驰谒肃宗。涵既见,敷 奏明辩,肃宗悦,除左司员外郎,再迁宗正少卿。

  宝应初,河朔平,涵方母丧,夺哀持节宣慰,所至州县,非公事未尝言,蔬饭 水饮,席地以瞑。使还,固请终制,代宗见其癯毁,许之。服除,擢给事中,迁兵 部侍郎。

  硃希彩杀李怀仙,复宣慰河北,还为浙西观察使。居五岁,入朝,拜御史大夫、 京畿观察使。德宗嗣位,以涵和易无所绳举,除太子少傅、山陵副使。以父讳徙光 禄卿。未几,迁左散骑常侍,以尚书右仆射致仕,累封襄武县公,卒,赠太子太保。

  子鰅,贞元初为饶州别驾。妾高以善歌入宫,鰅因御医许泳通书,坐诛。

  雍王绘为隋夏州总管。子贽,追爵河南王,生道玄。

  淮阳壮王道玄,性谨厚,习技击,然进止都雅。武德初,例王。年十五,从秦 王击宋金刚於介州,先登,王壮之,赏予良厚。讨王世充,战多。窦建德屯虎牢, 王轻骑致贼,遣道玄伏以待,贼至,走之。战范汜水,登南坡,贯贼阵出其背,复 引还,贼皆靡,所发命中。王喜,以副骑给之。每赴敌,飞矢著身如猖,气益厉。 东都平,为洛州总管。府废,更授刺史。俄为山东道行军总管讨刘黑闼,以多见褒。

  黑闼再乱,道玄率史万宝战下博,越泞驰,约万宝继进,万宝素少之,不肯前, 曰:“吾被诏,以王儿子名大将,而军进退实在我。今其轻斗,若大军竭驰,必陷 泞,莫如以王啖贼,我结阵待之,虽不利王,而利国也。”道玄遂战殁,年十九。 万宝为贼所乘,举军溃,身独免。太宗追悼曰:“自兵兴,儿常从我,每见我深入 辄克,故慕之。惜其少,远图不究,哀哉!”因流涕。赠左骁卫大将军及谥。

  无子,以弟道明嗣王,迁左骁卫大将军。贞观十四年,与武卫将军慕容宝节送 弘化公主於吐谷浑,坐漏言主非帝女,夺王,终郓州刺史。六世孙汉。

  汉字南纪,少事韩愈,通古学,属辞雄蔚,为人刚,略类愈。愈爱重,以子妻 之。擢进士第,迁累左拾遗。

  敬宗侈宫室,舶买献沈香亭材,帝受之,汉谏曰:“以沈香为亭,何异瑶台琼 室乎?”是时,王政谬僻,汉言切,多所救补。坐婞讦出佐兴元幕府。

  文宗立,召为屯田员外郎、史馆修撰。论次《宪宗实录》,书宰相李吉甫事不 假借,子德裕恶之。会李宗闵当国,擢知制诰,稍进御史中丞,吏部侍郎。初,德 裕贬袁州,汉助为排挤,后德裕复辅政,汉坐宗闵党出为汾州刺史,宗闵再逐,改 州司马。诏有司不二十年不得用。然不数岁,徙绛州长史,遂不复振。大中时,召 拜宗正少卿,卒。

  始,汉为中丞,表孔温业为御史,及汉晚见召,温业已为中丞,每燕集,人以 为荣。

  郇王祎,为隋上仪同三司。生子叔良、德良、幼良。

  长平肃王叔良,武德初,例王,镇泾州,捍薛仁杲。仁杲内史令翟长孙以众降。 於是大饥,米斗千钱,叔良不恤士,损粮以渔利,下皆怨。仁杲知之,阳言食尽, 去,遣高〓人诡降。叔良遣骠骑刘感受之,未至城,三烽发,仁杲兵自南原噪而还, 大战百里细川,感为贼执。叔良惧,悉出金劳军,委事於长孙,乃克安。

  久之,突厥入寇,诏叔良率五将军击之,中流矢,道薨。赠左翊卫大将军、灵 州总管。

  子孝协嗣。

  孝协,始王范阳,俄降为郇国公、魏州刺史。麟德中,坐赃抵死,司宗卿陇西 王博义等为言於高宗求贷,帝不许,遂自杀。

  弟孝斌为原州都督府长史。生子思训,为江都令。武后多杀宗室,思训弃官去。 中宗复位,以耆旧擢宗正卿,封陇西郡公,历益州都督府长史。开元初,进彭国公, 加户满四百,进右武卫大将军。卒,赠秦州都督,陪葬桥陵。思训善画,世所谓 “李将军山水”者。弟思诲,为扬州参军事。子林甫,自有传。

  新兴郡王德良,少以疾不任职。薨,赠凉州都督。

  孙晋,先天中,为雍州长史,治有名,袭王。坐豫太平公主谋被诛,改氏“厉”。 晋就刑,僚吏奔解,唯司功参军李捴从王如它日,晋死,哭其尸尽哀。姚元崇叹曰: “栾、向俦邪!”擢为尚书郎。

  长乐郡王幼良,资暴急,高祖数晓勒,不悛。有盗其马者,辄杀之。帝怒曰: “盗信有罪,王而专杀可乎?”诏礼部尚书李纲召宗室即朝堂杖之百,乃释。出为 凉州都督,啸不逞为左右,市里苦之。

  太宗立,或告王阴养士,交境外。诏中书令宇文士及往代,并按状。士及绳之 急,左右恐,欲劫王由间道趋长安自明,不即北奔突厥。士及露劾,帝复遣侍御史 孙伏伽鞫视,无异辞,遂赐死。六世孙回,别传。

  蔡烈王蔚为周朔州总管,生子安、哲。

  西平怀王安,仕隋为右领军大将军,封赵公。武德时,例王。生子琛、孝恭、 瑊、〓。

  襄武郡王琛字仲宝。木讷少文。隋义宁初,封襄武郡公,与太常卿郑元〓持女 伎聘突厥始毕可汗,约和亲。始毕礼之,赠遗蕃渥,遣骨吐禄特勒随琛入献,授刑 部侍郎。武德初,始王,历利、蒲、绛三州总管。宋金刚陷浍州,稽胡多叛,诏琛 镇隰州,政宽简,为夷夏爱便。薨,子俭袭王,例降为公。

  河间元王孝恭,少沈敏,有识量。

  高祖已定京师,诏拜山南招尉大使,徇巴蜀,下三十馀州。进击硃粲,破之, 俘其众,诸将曰:“粲徒食人,挚贼也,请坑之。”孝恭曰:“不然,今列城皆吾 寇,若获之则杀,后渠有降者乎?”悉纵之。繇是腾檄所至辄下。

  明年,拜信州总管,承制得拜假。当是时,萧铣据江陵,孝恭数进策图铣,帝 嘉纳。进王赵郡,以信州为夔州。乃大治舟舰,肄水战。会李靖使江南,孝恭倚其 谋,遂图江陵,尽召巴蜀首领子弟收用之,外示引擢而内实质也。俄进荆湘道总管, 统水陆十二军发夷陵,破铣二镇,纵战舰放江中。诸将曰:“得舟当济吾用,弃之 反资贼,奈何?”孝恭曰:“铣之境,南际岭,左薄洞庭,地险士众,若城未拔而 援至,我且有内外忧,舟虽多,何所用之?今铣濒江镇戍,见舻舠蔽江下,必谓铣 已败,不即进兵,觇候往返,以引救期,则吾既拔江陵矣。”已而救兵到巴陵,见 船,疑不进。铣内外阻绝,遂降。帝悦,迁荆州大总管,诏图破铣状以进。

  孝恭治荆,为置屯田,立铜冶,百姓利之。迁襄州道行台左仆射。时岭表未平, 乃分遣使者,绥辑安慰,其款附者四十有九州,朝廷号令畅南海矣。

  未几,辅公祏反,寇寿阳,诏孝恭为行军元帅讨之。引兵趋九江,李靖、李勣〗、 黄君汉、张镇州、卢祖尚皆禀节度。将发,大飨士,杯水变为血,坐皆失色,孝恭 自如,徐曰:“祸福无基,唯所召尔!顾我不负於物,无重诸君忧。公祏祸恶贯盈, 今仗威灵以问罪,杯中血,乃贼臣授首之祥乎!”尽饮罢,众心为安。公祏将冯惠 亮等拒嶮邀战,孝恭坚壁不出,遣奇兵绝饷道,贼饥,夜薄营,孝恭卧不动。明日, 使羸兵扣贼垒挑之,祖尚选精骑阵以待。俄而兵却,贼追北且嚣,遇祖尚军,薄战, 遂大败。惠亮退保梁山,孝恭乘胜破其别镇,贼赴水死者数千计。公祏穷,弃丹杨 走,骑穷追,生禽之,江南平。玺书褒美,赐甲第一区、女乐二部、奴婢七百口、 宝玩不赀。进授东南道行台左仆射。行台废,更为扬州大都督。

  孝恭再破巨贼,北自淮,东包江,度岭而南,尽统之。欲以威重夸远俗,乃筑 第石头城,陈庐徼自卫。或诬其反,召还,颇为宪司镌诘,既无状,赦为宗正卿。 赐实封千二百户。历凉州都督、晋州刺史。贞观初,为礼部尚书,改王河间。

  性奢豪,后房歌舞伎百馀,然宽恕退让,无矜伐色,太宗用是亲重之,宗室莫 比也。尝谓人曰:“吾所居颇壮丽,非吾心也。当别营一区,令粗足充事而已。吾 殁后,子也才,易以守;不才,不为他人所利。”十四年,中饮暴薨,年五十。帝 哭之恸,赠司空、扬州都督及谥,陪葬献陵。

  始,隋亡,盗贼遍天下,皆太宗身自讨定,谋臣骁帅并隶麾下,无特将专勋者, 惟孝恭独有方面功以自见云。子崇义、晦。

  崇义嗣王,降封谯国公,历蒲、同二州刺史、益州都督府长史,有威名。终宗 正卿。

  晦,乾封中为营州都督,以治状闻,玺书劳赐。迁右金吾将军,检校雍州长史, 摧擿奸伏无留隐,吏下畏之。高宗将幸洛,诏晦居守,谓曰:“关中事一以属公, 然法令牵制,不可以成政,法令外苟可以利人者行之,毋须以闻。”故晦治有异绩。 武后时,迁秋官尚书。卒,赠幽州都督。初,晦第起观阁,下临肆区,其人候晦曰: “庶人不及以礼,然室家之私,不愿外窥,今将辞公。”晦惊,遽毁彻之。子荣, 奉吴王恪祀。

  济北郡王瑊,武德中,为尚书左丞,例王。终始州刺史。

  汉阳郡王瑰,始为郡公,进王。高祖使持币遗突厥颉利可汗言和亲事。颉利始 见瑰,倨甚。瑰开说,示以厚币,乃大喜,改容加礼,因遣使随入献名马。后复聘, 颉利谓其下曰:“前瑰来,悔不少屈之,当使拜我。”瑰同知之,既见颉利,即长 揖。颉利怒,留不遣。瑰意象自若,不为屈。虏知不可劫,卒以礼遣。

  迁左武候将军,代孝恭为荆州都督,政务清静。岭外酋豪数相攻,瑰遣使谕威 德,皆如约,不敢乱。后例为公。长史冯长命者,尝为御史大夫,素贵,事多专决, 瑰怒,杖之,坐免。起为宜州刺史、散骑常侍,薨。

  济南郡王哲,为隋柱国、备身将军,追王。

  子瑗。

  庐江郡王瑗字德圭。武德时,例王,累迁山南东道行台右仆射。与河间王孝恭 合讨萧铣,无功。更为幽州都督。瑗素懦,朝廷恐不任职,乃以右领军将军王君廓 辅行。君廓,故盗也,其勇绝人,瑗倚之,许结婚,寄心腹。

  时隐太子有阴谋,厚结瑗。太子死,太宗令通事舍人崔敦礼召瑗,瑗惧有变。 君廓内险贼,欲以计陷瑗而取己功,即谓瑗曰:“事变未可知,大王国懿亲,受命 守边,拥兵十万,而从一使者召乎?且赵郡王前已属吏,今太子、齐王又复尔,大 王势能自保邪?”因泣。瑗信之,曰:“以命累公。”乃囚敦礼,勒兵,召北燕州 刺史王诜与计事。兵曹参军王利涉说瑗曰:“王今无诏擅发兵,则反矣。当须权结 众心。若诸刺史召之不至,将何以全?”瑗曰:“奈何?”对曰:“山东豪杰尝为 窦建德所用,今失职与编户夷,此其思乱,若旱之望雨。王能发使,使悉复旧职, 随在所募兵,有不从,得辄诛之,则河北之地可呼吸而有。然后遣王诜外连突厥, 繇太原南趋蒲、绛,大王整驾西入关,两军合势,不旬月天下定矣。”瑗从之,以 内外兵悉付君廓。利涉以君廓多翻覆,请以兵属诜,瑗犹豫,君廓密知之,驰斩诜 首,徇於军曰:“李瑗与王诜反,锢敕使,擅追兵,今诜已斩,独瑗在,无能为也。 诸君从之且族灭,助我者富贵可得!”众曰:“愿讨贼。”乃出敦礼於狱。瑗闻之, 率左右数百被甲出。君廓呼曰:“瑗誖乱,诸君皆诖误,若何从之以取夷戮?”众 反走。瑗驾君廓曰:“小人卖我,行自及!”即禽瑗缢之,传首京师,废为庶人, 绝属籍。

  郑孝王亮,仕隋为海州刺史,追王。生子神通、神符。

  淮安靖王神通,少轻侠。隋大业末在长安。会高祖兵兴,吏逮捕,亡命入南山, 与豪英史万宝、裴勣、柳崇礼等举兵应太原,约司竹贼帅何潘仁连和,进与平阳公 主兵合,徇鄠下之。自署关中道行军总管,以万宝为副,勣为长史,崇礼为司马, 令狐德棻为记室。从平京师,为宗正卿,典兵宿卫。王永康郡,俄徙淮安。

  武德初,拜山东安抚大使,黄门侍郎崔干副之,进击宇文化及於魏。化及败走 聊城,神通追北,贼粮尽愿降,神通不肯受,干请纳之,神通曰:“师久暴露,今 贼食尽,克不旦暮,正当破之,以玉帛酬战力。若降,吾何所藉手?”干曰:“窦 建德危至,而化及未平,我转侧两贼间,势必危,王又贪其玉帛,败不日。”神通 怒,囚干军中。

  会士及自济北馈军,化及复振。神通进兵薄其垒,贝州刺史赵君德先登扳堞, 神通忌其功,止军不进。君德怒,诟而还,城复坚。神通遣兵走魏州取攻具,为莘 人所乘,引却。后二日,建德拔聊城,势遂张,山东州县靡然归之。神通麾下多亡, 乃退保黎阳,依李世勣,俄为建德所虏。后与同安公主自贼归。及建德灭,复授河 北行台左仆射。从平刘黑闼,迁左武卫大将军。薨,赠司空。

  神通十一子,得王者七人,道彦、孝詧、孝同、孝慈、孝友、孝节、孝义,后 皆降王。孝逸爵公。孝锐不得封,有子齐物显。

  胶东郡王道彦,幼孝谨。初,神通避吏於鄠,被疾山谷间,累旬食尽,道彦羸 服丐人间,或采野实以进;神通未食,不敢先,即有所分,辞以饱,乃藏弃以待。 高祖初,封义兴郡公,例得王。贞观初,为相州都督,徙岷州,以父丧解。荷土就 坟,躬莳松柏,偃庐柴毁,虽亲友不复识。太宗嗟叹,敕侍中王珪临谕。

  服除,复拜岷州都督。间遣入党项谕国威灵,区落降。从李靖击吐谷浑,诏道 彦为赤水道总管。帝厚以利啖党项,使为乡导,其酋拓拔赤辞诣靖自言:“隋击吐 谷浑,我资其军,而隋无信,反见仇剽。今将军若无它,我愿资粮,将复如隋乎?” 诸将与歃血遣之。道彦至阔水,见无备,因掠其牛羊,诸羌怨,即引兵障野狐峡, 道彦不得进,为赤辞所乘,军大败,死者数万,退保松州。诏减死,谪戍边。久之, 召为妫州都督。卒,赠礼部尚书。

  初,武德五年同封者,孝詧为高密王,孝同淄川王,孝慈广平王,孝友河间王, 孝节清河王,孝义胶西王。於是唐始兴,务广支蕃镇天下,故从昆弟子自胜衣以上, 皆爵郡王。太宗即位,举属籍问大臣曰:“盖王宗子於天下,可乎?”封德彝曰: “汉所封,惟帝子若亲昆弟;其属远,非大功不王。如周郇滕、汉贾泽尚不得茆土, 所以别亲疏也。先朝一切封之,爵命崇而力役多,以天下为私奉,非所以示至公。” 帝曰:“朕君天下以安百姓,不容劳百姓以养己之亲。”於是疏属王者皆降为公, 唯尝有功者不降。故道彦等并降封公。

  孝逸,少好学,颇属文。始封梁郡公。高宗时,四迁益州大都督府长史。武后 擅国,入为左卫将军,亲遇之。

  徐敬业称兵,以孝逸为左玉钤卫大将军、扬州行军大总管,帅师南讨。至淮, 而敬业已攻润州,遣弟敬猷壁淮阴,伪将韦超据都梁山以拒孝逸,超众凭险完屯。 孝逸会诸将议曰:“贼今负山,攻则士无所用力,骑不得骋,寇救死,伤夷必众。 不如偏旅缀之,全军趋扬州,势不数日可破。”支度使薛克构曰:“超虽据险,然 兵少,若置小敌不击,无以示威;披众以守,则战有阙。舍之则后忧,不如击之。 若克超,淮阴自震,淮阴破,楚诸县开门候官军矣。由是以趋江都,逆首可取。” 孝逸从之,登山急击超,杀数百人,薄暝解,超夜走。进击敬猷淮阴,破之。敬业 回军下阿溪,孝逸引兵直度,敬业大败,遂拔扬州。以功进镇军大将军,徙封吴国 公,威名稜然。

  武承嗣等忌之,以谗下迁施州刺史。又使人腾恶语闻上,武后信之,以尝有功, 贷死,流儋州,薨。景云初,赠金州大都督。

  孝同曾孙国贞。

  国贞父广业,为剑州长史。国贞刚鲠,有吏才。乾元中,由长安令迁河南尹。 史思明寇东都,李光弼壁河阳,国贞率官吏西走陕,数月,召为京兆尹。

  上元初,拜剑南节度使,召为殿中监,以户部尚书持节朔方、镇西、北庭、兴 平、陈郑节度行营兵马及河中节度都统处置使,治於绛。寻加晋、绛、慈、隰、沁 等州观察处置使。既至,粮乏,而所储陈腐,民贫不忍遽敛,上书以闻。而军中讠 雚谤,突将王振乘众怨绐曰:“具畚锸以待役事。”众皆怒,夜烧牙门。左右奔告, 请避之,国贞曰:“吾被命为将,其可弃城乎?”固请,乃逃狱中。振引众劫取之, 置食其前曰:“食是而役其力,可乎?”国贞曰:“与尔等方讨贼,何事役为?正 缘储食腐俭,已请诸朝,吾何所负?”众服其言,且引去。振曰:“都统不死,吾 曹殆矣!”遂害之,并杀其二子及三大将。

  有诏以郭子仪代之。国贞清白善用法,世称办吏,然峻於操下,故其众思得子 仪,而振因肆其恶。及子仪至,振自谓且见德,子仪怒曰:“汝临贼境而害主将, 贼若乘虚,是无绛矣,又欲为功乎?”即斩以徇。诏赠国贞扬州大都督。

  子锜,自有传。

  孝节曾孙暠,少孤,事母孝。始为枝江丞,荆州长史张柬之曰:“帝宗千里驹, 吾得其人!”累擢卫尉少卿。居母丧,柴瘠,讫除,家人未尝见言笑。与兄昇、弟 晕相友。

  开元初,为汝州刺史,政严简,有治称。昆弟繇东都候之,辄羸服往,州人无 知者,其清慎举如此。四迁至黄门侍郎,检校太原以北诸军节度使。太原俗为浮屠 法者,死不葬,以尸弃郊饲鸟兽,号其地曰“黄坑”。有狗数百头,习食胔,颇为 人患,吏不敢禁。暠至,遣捕群狗杀之,申厉禁条,约不再犯,遂革其风。二十一 年,以工部尚书持节使吐蕃,既还,金城公主请明疆场,表石赤岭上,盟遂坚定。 还,以奉使有指,再迁吏部。

  暠,美风仪,以庄重称,当时有宰相望。累为太子少傅、武都县伯。卒,赠益 州大都督。

  晕至太仆少卿。晕子进亦知名,好从当世贤士游,赒人之急,累擢给事中。至 德初,从广平王东征,以工部侍郎署雍王元帅府行军司马,为回纥鞭之几死。迁兵 部。卒,赠礼部尚书。

  孝节四世孙说,字岩甫。父遇及,天宝时为御史中丞、东畿采访使。说以廕补 率府兵曹参军。马燧节度太原,辟署少尹,迁汾州刺史。李自良代燧,复奏为少尹。 大将张瑶得士心,尝请告未许,而自良卒,说与监军王定远秘其丧,前给瑶告,以 毛朝阳代之,然后告丧。诏以通王为节度大使,授说行军司马、节度留后。

  定远自以有劳於说,颇横恣,请别赐印,监军有印自定远始。於是擅补吏,易 置诸将。彭令茵者,以久劳不服,定远怒,杀之,埋马矢中,其家请尸,不许,举 军怨。说上其事,德宗以奉天扈从功,恕死免官。诏未至,定远谋刺说,说走而免。 定远召诸将,出笥中诏书绐曰:“诏以李景略知留后,召说还。公等皆有除。”诸 将欲拜,大将马良辅呼曰:“妄言也,不可受!”定远惧,走乾阳楼,召麾下皆不 至,自投下死。说尽斩同谋者,乃安。擢说检校礼部尚书、节度使。累封陇西县男。

  说精於职,筑天成军,边备积完。晚被疾,不能事,军几乱。卒,赠尚书右仆 射。

  齐物字道用。天宝初,擢累陕州刺史。开砥柱,通漕路,发重石,下得古铁戟 若铧然,铭曰“平陆”。上之,诏因以名县。迁河南尹,坐与李适之善,贬竟陵太 守,还,还京兆尹,太子太傅,兼宗正卿。卒,赠太子太师。性苛察少恩,喜发人 私,然洁廉自喜,吏无敢欺者。忿陕尉裴冕,械而折愧之,及冕当国,除齐物太子 宾客,世善冕能损怨云。

  子复。

  复字初阳,以廕仕,累为江陵司录参军。卫伯玉才之,表江陵令。迁少尹,厉 饶、苏二州刺史。李希烈叛,荆南节度使张伯仪数为贼窘,朝廷以复在江陵得士心, 即母丧夺为少尹,充行军司马,佐伯仪。会伯仪罢,改容州刺史,兼本管招讨使。 先是,西原乱,吏获反者没为奴婢,长役之。复至,使访亲戚,一皆原纵。在容三 年,人以赖安。转岭南节度使,时安南经略使高正平、张应继卒,其佐李元度、胡 怀义等因阻兵胁州县,肆为奸赃。复至,诱怀义杖死,流元度,南裔肃然。教民作 陶瓦,镌谕蛮獠,收琼州,置都督府,以绥定其人。召拜宗正卿。历华州刺史。贞 元十年郑滑节度使李融卒,军乱,以复检校兵部尚书代融节度。复下令垦营田以禀 其军,而赋不及民,众悦。加检校尚书右仆射。卒,年五十九,赠司空,谥曰昭。 复更方镇,所在称治,然颇嗜财,为世所讥。

  从父若水,为左金吾大将军,兼通事舍人,容貌瑰伟,在朝三十年,多识旧仪, 每宣劳揖赞,进止闲华,有可观者。

  襄邑恭王神符字神符,少孤,事兄谨。高祖兵兴,神符留长安,为卫文昇所囚。 京师平,封安吉郡公。帝受禅,例王。迁并州总管。

  颉利可汗盗边,神符与战汾东,斩级五百,获马二千。又战沙河,获乙利达官, 得可汗所乘马及铠。召为太府卿。迁扬州大都督,自丹杨度江,治隋江都故郡,扬 人利之。然少威严,不为下所畏。累擢宗正卿,以足不良改光禄大夫,归第,月给 羊酒。太宗就第尉问,又令乘小舆入紫微殿,三卫挟舆以升。迁开府仪同三司。永 徽二年薨,年七十三,赠司空、荆州都督,陪葬献陵。

  子七人,并爵郡王,例降公。惟德懋、文暕知名。德懋,官少府监、临川郡公。 五世孙从晦。文暕,幽州都督、魏国公。垂拱中,坐累贬藤州别驾,诛。子挺、捷, 捷袭封。挺曾孙程,捷曾孙石,别传。

  从晦祖模,仕至德中为猗氏令。史思明陷洛阳,贼帅掠诸县,模率众拒平之。 稍迁黔中观察使。终太子宾客,赠太子太保,谥曰敬。

  从晦宝历初及进士第,擢累太常博士。甘露之祸,御史中丞李孝本被诛,从晦 以族昆弟贬郎州司户参军。改澶王府谘议,分司东都。忌者重发前坐,下迁亳州司 马。久乃转吏部朗中,兼侍御史,知杂事。出为常州刺史,镇海军节度使。李琢表 其政,赐金紫。历京兆尹、工部侍郎、山南西道节度使。又以最就进银青光禄大夫。 卒,年六十三,赠吏部尚书。

  从晦姿质伟岸,所至以风力闻。少与崔龟从、李景让、裴休善。奖目后进,名 知人,杨收方布衣,进谒,从晦一见如雅识,即待以公辅,后果宰相。

  世祖四子:长曰澄,次湛,次洪,次高祖神尧皇帝。

  梁王澄,蚤薨,无嗣。武德初,与二王同追封。

  蜀王湛,生子博义、奉慈。

  陇西恭王博义,武德初,与奉慈例王。高宗时,擢累礼部尚书,特进。骄侈不 循法度,伎妾数百,曳罗纨,甘粱肉,放於声乐以自娱。其弟奉慈亦荒纵,皆为帝 所鄙。尝曰:“吾仇人有善且用之,况亲戚乎?王等昵小人,专为不轨,先王坟典 不闻学,何以为善哉?”各赐市书绢二百疋,以愧切之,然不自克也。薨,赠开府 仪同三司、荆州都督。

  渤海敬王奉慈,显庆时,为原州都督,薨。

  七世孙戡。

  戡字定臣,幼孤。年十岁所即好学,大寒,掇薪自炙。夜无然膏,默念所记。 年三十,明《六经》,举进士,就礼部试,吏唱名乃入,戡耻之。明日,径返江东, 隐阳羡里。阳羡民有斗争不决,不之官而诣戡以辨。凡论著数百篇。常恶元和有元、 白诗,多纤艳不逞,而世竞重之。乃集诗人之类夫古者,断为唐诗,以讥正其失云。 平卢节度使王彦威表为巡官,府迁,还洛阳,卒。

  赞曰:景、元子孙,当草昧之初,乘运而奋,方高祖攘除四方,所以宣力,皆 显显为世豪英。至河间之功,江夏之略,可谓宗室标的者也。

  始,唐兴,疏属毕王,至太宗,稍稍降封。时天下已定,帝与名臣萧瑀等喟然 讲封建事,欲与三代比隆,而魏征、李百药皆谓不然。征意以唐承大乱,民人雕丧, 始复生业,遽起而瓜分之,故有五不可之说。百药称帝王自有命,历祚之短长不缘 封建。又举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祸,亟於哀、平、桓、灵,而诋曹元首、陆士衡之 言以为缪悠。而颜师古独议建诸侯,当少其力,与州县杂治,以相维持。然天子由 是罢不复议。

  至名儒刘秩目武氏之祸,则建论以为设爵无土,署官不职,非古之道,故权移 外家,宗庙绝而更存。存之之理,在取顺而难逆;绝之之原,在单弱而无所惮。至 谓郡县可以小宁,不可以久安。大抵与曹、陆相上下。而杜佑、柳宗元深探其本, 据古验今,而反复焉。

  佑之言曰:“夫为人置君,欲其蕃息则在郡县,然而主胙常促;为君置人,不 病其寡则在建国,然而主胙常永。故曰,建国利一宗,列郡利百姓。且立法未有不 敝者,圣人在度其患之长短而为之。建国之制,初若磐石,然敝则鼎峙力争,陵迟 而后已,故为患也长。列郡之制,始天下一轨,敝则世崩俱溃,然而戡定者易为功, 故其为患也短。”又谓:“三王以来,未见郡县之利,非不为也,后世诸儒因泥古 强为之说,非也。”

  宗元曰:“封建非圣人意,然而历尧、舜、三王莫能去之,非不欲去之,势不 可也。秦破六国,列都会,置守宰,据天下之图,摄制四海,此其得也。二世而亡, 有由矣。暴威刑,竭人力,天下相合,劫令杀守,圜视而并起,时则有叛民,无叛 吏。汉矫秦枉,剖海内,立宗子功臣,数十年间奔命扶伤不给,时则有叛国,无叛 郡。唐兴,制州县,而桀黠时起,失不在州而在於兵,时则有叛将,无叛州。”以 为“矫而革之,垂二百年,不在诸侯明矣”。又言“汤之兴,诸侯归者三千,资以 胜夏;武王之兴,会者八百,资以灭商。徇之为安,故仍以为俗,是汤、武之不得 已也。不得已,非公之大也,私其力於己也。秦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 情,私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云。

  观诸儒之言,诚然。然建侯置守,如质文递救,亦不可一概责也。救土崩之难, 莫如建诸侯;削尾大之势,莫如置守宰。唐有镇帅,古诸侯比也。故王者视所救为 之,勿及於敝则善矣。若乃百药推天命、佑言郡县利百姓而主胙促,乃臆论也。

  《新唐书》欧阳修、宋祁等

  《新唐书》卷九十一 列传第十六(精选1篇)扩展阅读 7

《宋史》卷三百三十二 列传第九十一

  滕元发 李师中 陆诜(子师闵)    赵禼 孙路 游师雄 穆衍

  滕元发,初名甫,字元发。以避高鲁王讳,改字为名,而字达道,东阳人。将生之夕,母梦虎行月中,堕其室。性豪隽慷慨,不拘小节。九岁能赋诗,范仲淹见而奇之。举进士,廷试第三,用声韵不中程,罢,再举,复第三。授大理评事、通判湖州。孙沔守杭,见而异之,曰:"奇才也,后当为贤将。"授以治剧守边之略。

  召试,为集贤校理、开封府推官、盐铁户部判官、同修起居注。英宗书其姓名藏禁中,未及用。神宗即位,召问治乱之道,对曰:"治乱之道如黑白、东西,所以变色易位者,朋党汩之也。"神宗曰:"卿知君子小人之党乎?"曰:"君子无党,辟之草木,绸缪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廷无朋党,虽中主可以济;不然,虽上圣亦殆。"神宗以为名言,太息久之。进知制诰、知谏院。御史中丞王陶论宰相不押班为跋扈,神宗以问元发,元发曰:"宰相固有罪,然以为跋扈,则臣以为欺天陷人矣。"

  拜御史中丞。种谔擅筑绥州,且与薛向发诸路兵,环、庆、保安皆出剽掠,夏人诱杀将官杨定。元发上疏极言谅祚已纳款,不当失信,边隙一开,兵连民疲,必为内忧。又中书、枢密制边事多不合,中书赏战功而枢密降约束,枢密诘修堡而中书降褒诏。元发言:"战守,大事也,而异同如是,愿敕二府必同而后下。"宰相以其子判鼓院,谏官谓不可。神宗曰:"鼓院传达而已,何与于事。"元发曰:"人有诉宰相,使其子达之,可乎?"神宗悟,为罢之。

  京师郡国地震,元发上疏指陈致灾之由,大臣不悦,出知秦州。神宗曰:"秦州,非朕意也。"留不遣。馆伴契丹使杨兴公,开怀与之语,兴公感动,将去,泣之而别。河北地大震,命元发为安抚使。时城舍多圮,吏民惧压,皆幄寝茇舍,元发独处屋下,曰:"屋摧民死,吾当以身同之。"瘗死食饥,除田租,修堤障,察贪残,督盗贼,北道遂安。除翰林学士、知开封府。民王颖有金为邻妇所隐,阅数尹不获直。颖愤而致伛,扶杖诉于庭。元发一问得实,反其金,颖投杖仰谢,失伛所在。

  夏国主秉常被篡,元发言:"继迁死时,李氏几不立矣。当时大臣不能分建诸豪,乃以全地王之,至今为患。今秉常失位,诸将争权,天以此遗陛下,若再失此时,悔将无及。请择立一贤将,假以重权,使经营分裂之,可不劳而定,百年之计也。"神宗奇其策,然不果用。

  元发在神宗前论事,如家人父子,言无文饰,洞见肝鬲。神宗知其诚荩,事无巨细,人无亲疏,辄皆问之。元发随事解答,不少嫌隐。王安石方立新法,天下詾詾,恐元发有言,神宗信之也,因事,以翰林侍读学士出知郓州。徙定州。初入郡,言新法之害,且曰:"臣始以意度其不可耳,既为郡,乃亲见之。"岁旱求言,又疏奏:"新法害民者,陛下既知之矣,但下一手诏,应熙宁三年以来所行有不便者,悉罢之,则民心悦而天意解矣。"皆不听。

  历青州、应天府、齐、邓二州。会妇党李逢为逆,或因以挤之,黜为池州,未行,改安州。流落且十岁,犹以前过贬居筠州。或以为复有后命,元发谈笑自若,曰:"天知吾直,上知吾忠,吾何忧哉。"遂上章自讼,有曰:"乐羊无功,谤书满箧;即墨何罪,毁言日闻。"神宗览之恻然,即以为湖州。

  哲宗登位,徙苏、扬二州,除龙图阁直学士,复知郓州。学生食不给,民有争公田二十年不决者,元发曰:"学无食而以良田饱顽民乎?"乃请以为学田,遂绝其讼。时淮南、京东饥,元发虑流民且至,将蒸为疠疫。先度城外废营地,召谕富室,使出力为席屋,一夕成二千五百间,井灶器用皆具。民至如归,所全活五万。徙真定,又徙太原。

  元发治边凛然,威行西北,号称名帅。河东十二将,其八以备西边,分半番休。元发至之八月,边遽来告,请八将皆防秋。元发曰:"夏若并兵犯我,虽八将不敌;若其不来,四将足矣。"卒遣更休。防秋将惧,扣阁争之。元发指其颈曰:"吾已舍此矣,头可斩,兵不可出。"是岁,塞上无风尘警,诏以四砦赐夏人,葭芦在河东,元发请先画境而后弃,且曰:"取城易,弃城难。"命部将訾虎领兵护边,夏不敢近。夏既得砦,又欲以绥德城为说,画境出二十里外。元发曰:"是一举而失百里,必不可。"九上章争之。

  以老力求淮南,乃为龙图阁学士,复知扬州,未至而卒,年七十一,赠左银青光禄大夫,谥曰章敏。

  李师中,字诚之,楚丘人。年十五,上封事言时政。父纬为泾原都监,夏人十余万犯镇戎,纬帅兵出战,而帅司所遣别将郭志高逗遛不进,诸将以众寡不敌,不敢复出,纬坐责降。师中诣宰相辩父无罪,时吕夷简为相,诘问不屈,夷简怒,以为非布衣所宜言。对曰:"师中所言,父事也。"由是知名。

  举进士,鄜延庞籍辟知洛川县。民有罪,妨其农时者必遣归,令农隙自诣吏。令当下者榜于民,或召父老谕之。租税皆先期而集。民负官茶直十万缗,追系甚众,师中为脱桎梏,语之曰:"公钱无不偿之理,宽与汝期,可乎?"皆感泣听命。乃令乡置一匮,籍其名,许日输所负,一钱以上辄投之。书簿而去。比终岁,逋者尽足。官移诸郡粟于边,已而反之,盛冬大雪,劳且费,至贱售予兼并家。师中令过县愿输者听,躬坐庾门,执契以须,数日,得万斛。使下其法于他县。尝出乡亭,见戎人杂耕,皆兵兴时入中国,人藉其力,往往结为婚姻,久而不归。师中言若辈不可杂处,言之经略使,并索旁郡者,徙诸绝塞。

  庞籍为枢密副使,荐其才。召对,转太子中允、知敷政县,权主管经略司文字。夏人以岁赐缓,移边曰:"愿勿逾岁暮。"诏吏报许,师中更牒曰:"如故事。"枢密院劾为擅改制书,师中曰:"所改者郡牒耳,非制也。"朝廷是之,薄其过。

  提点广西刑狱。桂州灵渠故通漕,岁久石窒舟滞,师中即焚石,凿而通之。邕管有马军五百,马不能夏,多死。师中谓地皆险阻,无所事骑,奏罢之。士人补摄官,铨授无法,权在吏。悉记其名,使待除于家。

  初,邕州萧注、宜州张师正谋启边衅,注欲以所管蛮峒酋豪往讨交阯,云不用朝廷兵食。诏下经略使萧固、转运使宋咸,二人为注所饵,合词称便,而师中至,诏以注奏付之。师中邀注来,难之曰:"君以酋豪伐交阯,能保必胜乎?"曰:"不能。"师中曰:"既不能保必胜,脱有败衄,奈何?"注知不可,遂罢议。会蛮徭申绍泰入追亡者,害巡检宋士尧,注又张皇为骇奏,仁宗为之旰食。师中言无足忧,因劾注邀功生事,掊敛失众心,卒致将率败覆,按法当斩。于是注责泰州安置,并按固、咸,皆坐贬。师中摄帅事。交阯耀兵于边,声言将入寇。师中方宴客,饮酒自若,草六榜揭境上,披以其情得,不敢动,即日贡方物。绍泰惧,委巢穴遁去。侬智高子宗旦保火峒,众无所属,前将规讨以幸赏,遂固守。师中檄谕祸福,立率其族以地降。边人化其德,多画象立祠以事,称为桂州李大夫,不敢名。

  还,知济、兖二州。济水堙塞久,师中访故道,自兖城西南启凿之,功未半而去。迁直史馆、知凤翔府。种谔取绥州,师中言:"西夏方入贡,叛状未明,恐彼得以藉口,徒启其衅端也。"鄜延路觇知西夏驻兵绥、银州,檄诸路当牵制,师中疏论牵制之害。时诸将皆请行,师中曰:"不出兵,罪独在帅,非诸将忧也。"既而此举卒罢。

  熙宁初,拜天章阁待制、河东都转运使。西人入寇,以师中知秦州。诏赐以《班超传》,师中亦以持重总大体自处。前此多屯重兵于境,寇至则战,婴其锐锋,而内无以遏其入。师中简善守者列塞上,而使善战者中居,令诸城曰:"即寇至,坚壁固守;须其去,出战士尾袭之。"约束既熟,常以取胜。

  王韶筑渭、泾上下两城,屯兵以胁武胜军,抚纳洮、河诸部。下师中议,遂言:"今修筑必广发兵,大张声势,及令蕃部纳土,招弓箭手,恐西蕃及洮、河、武胜军部族生疑。今不若先招抚青唐、武胜及洮、河诸族,则西蕃族必乞修城砦,因其所欲,量发兵筑城堡,以示断绝夏人钞略之患,部人必归心。唐于西域,每得地则建为州,其后皆陷失,以清水为界。大抵根本之计未实,腹心之患未除,而勤远略、食土地者,未有不如此者。"诏师中罢帅事。韶又请置市易,募人耕缘边旷土,师中奏阻其谋。王安石方主韶,坐以奏报反覆罪,削职知舒州。徙洪、登、齐,复待制、知瀛州。又乞召司马光、苏轼等置左右。师中言时政得失,又自称荐曰:"天生微臣,盖为圣世,有臣如此,陛下其舍诸。"吕惠卿易攵其语,以为罔上,遂贬和州团练副使安置。还右司郎中,卒,年六十六。

  师中始仕州县,邸状报包拯参知政事,或云朝廷自此多事矣。师中曰:"包公何能为,今鄞县王安石者,眼多白,甚似王敦,他日乱天下,必斯人也。"后二十年,言乃信。

  其志尚甚高,每进见,多陈天人之际、君臣大节,请以进贤退不肖为宰相考课法。在官不贵威罚,务以信服人,至明而恕。去之日,民拥道遮泣,马不得行。杜衍、范仲淹、富弼皆荐其有王佐才。然好为大言,以故不容于时而屡黜,气未尝少衰。

  陆诜,字介夫,余杭人。进士起家,签书北京判官。贝州乱,给事不乏兴;贼平,又条治其狱,无滥者。加集贤校理、通判秦州。范祥城古渭,诜主馈饷,具言:"非中国所恃,而劳师屯戍,且生事。"既而诸羌果怒争,塞下大扰,经二岁乃定。

  判太常礼院、吏部南曹,提黠开封县镇。咸平龙骑军皆故群盗,牢廪不时得,殴莅给官,还营不自安,大校柴元煽使乱。诏诜往视,许元以不死,命取始祸者自赎,众皆帖然。

  提点陕西刑狱。时铸钱法坏,议者欲变大钱当一,诜言:"民间素重小铜钱而贱大铁钱,他日以一当三犹轻之,今减令均直,大钱必废。请以一当二,则公私所损亡几,而商贾可以通行;兼盗铸者计其直无赢,将必自止。"从之。

  徙湖南、北转运使,直集英院,进集贤殿修撰、知桂州。奏言:"邕去桂十八驿,异时经略使未尝行饬武备,臣愿得一往,使群蛮知省大将号令,因以声震南交。"诏可。自侬徭定后,交人浸骄,守帅常姑息。诜至部,其使者黎顺宗来,偃蹇如故态。诜绌其礼,召问折谕,导以所当为,慑伏而去。诜遂至邕州,集左、右江四十五峒首诣麾下,阅简工丁五万,补置将吏,更铸印给之,军声益张。交人滋益恭,遣使入贡。召为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命张田代之,英宗戒以毋得改诜法。

  道除知延州,趣入觐,帝劳之曰:"卿在岭外,施设无不当者。鄜延最当敌要,今将何先?"对曰:"边事难以隃度,未审陛下欲安静邪,将威之也?"帝曰:"大抵边陲当安静。昨王素为朕言,惟朝廷与帅臣意如此;至如诸将,无不贪功生事者。卿谓何如?"诜曰:"素言是也。"谅祚寇庆州,以败还,声言益发人骑,且出嫚辞,复攻围大顺城。诜谓由积习致然,不稍加折诮,则国威不立。乃留止请时服使者及岁赐,而移宥州问故。帝喜曰:"固知诜能办此。"谅祚闻之大沮,盘旋不敢入,乃报言:"边吏擅兴兵,今诛之矣。"朝廷遣何次公持诏书谕告,诜以为未可。明年,又乞留赐冬服及大行遗留二使,而自以帅牒告之故。谅祚始因诜谢罪,共贡职。

  银州监军嵬名山与其国隙,扣青涧城主种谔求内附,谔以状闻,遂欲因取河南地。诜曰:"数万之众纳土容可受,若但以众来,情伪未可知,且安所置之。"戒谔毋妄动。谔持之力,诏诜召谔问状,与转运使薛向议抚纳。诜、向言:"名山诚能据横山以捍敌,我以刺史世封之,使自为守,故为中国之利。今无益我而轻启西舋,非计也。"乃共画三策,令幕府张穆之入奏,而穆之阴受向指,诡言必可成。神宗意诜不协力,徙知秦凤。谔遂发兵取绥州,诜欲理谔不禀节制之状,未及而徙。诜驰见帝,请弃绥州而上谔罪,帝愈不怿,罢知晋州。既谔抵罪,向、穆之皆坐贬,以诜知真定,改龙图阁学士、知成都。

  青苗法出,诜言:"蜀峡刀耕火种,民常不足。今省税科折已重,其民轻侈不为储积,脱岁俭不能偿逋,适陷之死地,愿罢四路使者。"诏独置成都府一路。熙宁三年,卒,年五十九。子师闵。

  师闵以父任为官。熙宁末,李稷提举成都路茶场,辟干当公事;不三年,提举本路常平,遂居稷职。在蜀茶额三十万,稷既增而五之,师闵又衍为百万。稷死,师闵讼其前功,乞赐之土田。诏赐稷十顷,进师闵都大提举成都、永兴路榷茶,位视转运使。又兼买马、监牧,事权震川,建请无不遂志,所行职事,他司莫预闻。茶祸既被于秦、蜀,又欲延荆、楚、两河,神宗不许。元祐初,用御史中丞刘挚言,遣黄廉入蜀访察。右司谏苏辙论其六害,谓:"李稷引师闵共事,增额置场,以金银货拘民间物折博,贱取而贵出之,其害过于市易。自法始行,至今四变,利益深,民益困。立法之虐,未有甚于此者。"廉奏至,如辙所陈。乃贬师闵主管东岳庙。

  久之,起知蕲州。会复置常平官,李清臣在中书,即以师闵使河北。寻加直秘阁,复领秦、蜀茶事,于是一切如初。又使掾属诣阙奏券马事,安寿、韩忠彦议颇异,独曾布以为然,曰:"但行之一年,而以较纲马,利害即可见矣。"师闵遂详令蕃汉商人愿持马受券者,于熙、秦两路印验价给之,而请直于太仆,若此券盛行,则买马场可罢。既用其策,明年,太仆会纲马之籍,死者至什二,而券马所损才百分一。诏奖之,赐以金帛。改陕西转运使,加集贤殿修撰、知秦州。

  诸道方进筑被爵赏,师闵在秦无所事,怏怏不释。曾布议使督本部兵赴熙河共攻,师闵承命踊跃,集兵四万以待。而章惇阴讽熙帅钟传先出塞,敕师闵听传节制,筑浅井,又筑癿罗,皆不成而还。传更檄会兵于〈真真〉耳关,未至复却。秦凤之师再出再返,劳且弊,言者乞加责,不听。

  旋进宝文阁待制,召为户部侍郎。未及拜,坐秦州诈增首虏事,落职知鄞。未几,还之。历河南、永兴军、延安府,卒。

  赵禼,字公才,邛州依政人。第进士,为汾州司法参军。郭逵宣抚陕西,辟掌机宜文字。种谔擅纳绥州降人数万,朝廷以其生事,议诛谔,反故地归降人,以解仇释兵。禼上疏曰:"谔无名兴举,死有余责。若将改而还之,彼能听顺而亡绝约之心乎?不若谕以彼众饿莩,投死中国,边臣虽擅纳,实无所利,特以往年俘我苏立、景询辈尔。可遣询等来,与降人交归,各遵纪律,而疆场宁矣。如其蔽而不遣,则我留横山之众,未为失也。

  又徙逵帅鄜延,为逵移书执政,请存绥州以张兵势,先规度大理河川,建堡砦,画稼穑之地三十里,以处降者。若弃绥不守,则无以安新附之众。援种世衡招蕃兵部敌屯青涧城故事。朝廷从之,活降人数万,为东路捍蔽。熙宁初,夏人诱杀知保安军杨定等,既而以李崇贵、韩道喜来献,且请和。朝廷欲官其任事之酋,镌岁赐以为俸给,因使纳塞门、安远二砦而还绥州。禼言:"绥实形势之地,宜增广边障,乃无穷之利。若存绥以观其变,计之得也。"神宗召问状,对曰:"绥之存亡,皆不免用兵。降二万人入吾肝脾,舋隙已深,不可亡备。"神宗然之。除集贤校理。

  夏人犯环庆,后复来贺正。禼请边吏离其心腹,因以招横山之众,此不战而屈人兵也。迁提点陕西刑狱。韩绛宣抚陕西,河东兵西讨,禼为绛言:"大兵过山界,皆砂碛,乏善水草,又亡险隘可以控扼,今切危之。若乘兵威招诱山界人户,处之生地,当先经画山界控扼之地,然后招降;不尔,劳师远攻,未见其利。"绛欲取横山,纳种谔之策,遂城啰兀,以禼权宣抚判官。谔趣河东兵会银川,规以后期斩将。禼白绛,令谔自往中路迎东兵。谔惧违节制,乃不敢逞。加直龙图阁、知延州。

  夏人屡欲款塞,每以虚声摇边。诏问方略,禼审计形势,为破敌之策以献。遣裨将曲珍、吕真以兵千人分巡东西路。夏人方以四万众自间道欲取绥,道遇珍,皇骇亟战,真继至,夏众败走。夏自失绥,意未能已。禼揣知其情,奏言:"夏使请和,必欲画绥界,愿听本路经略司分画;岁赐,则俟通和之日复焉。"明年,遂用禼策,以绥为绥德城。

  初,鄜延地皆荒瘠,占田者不出租赋,倚为藩蔽。宝元用兵后,凋耗殆尽,其旷土为诸酋所有。禼因招问曰:"往时汝族户若干,今皆安在?"对:"大兵之后,死亡流散,其所存止此。"禼曰:"其地存乎?"酋无以对。禼曰:"听汝自募丁,家使占田充兵,若何?吾所得者人尔,田则吾不问也。"诸酋皆感服归募,悉补亡籍。又检括境内公私闲田,得七千五百余顷,募骑兵万七千。禼以异时蕃兵提空簿,漫不可考,因议涅其手。属岁饥,令蕃兵愿刺手者,贷常平谷一斛,于是人人愿刺,因训练以时,精锐过于正兵。神宗闻而嘉之,擢天章阁待制。

  交阯叛,诏为安南行营经略、招讨使,总九将军讨之,以中官李宪为贰。禼与议不合,请罢宪。神宗问可代者,禼以郭逵老边事,愿为裨赞,于是以逵为宣抚使,禼副之。逵至,辄与禼异:禼欲乘兵形未动,先抚辑两江峒丁,择壮勇啖以利,使招徕携贰,隳其腹心,然后以大兵继之,逵不听;禼又欲使人赍敕榜入贼中招纳,又不听。遂令燕达先被广源,复还永平。禼以为广源间道距交州十二驿,趣利掩击,出其不意,川途并进,三路致讨,势必分溃,固争不能得。贼乘缓遂据江列战舰数百艘,官军不能济。禼分遣将吏伐木治攻具,机石如雨,其舰被击皆废。徐以罢卒致贼,设伏击之,斩首数千级,馘其渠酋,遂皆降。逵怍于玩寇,乃移疾先还。逵既坐贬,禼亦以不即平贼,降为直龙图阁、知桂州。后复天章阁待制、权三司使。

  时西师大举,五路并进,以禼为河东转运使,领降卒赴鄜延饷种谔军。谔抵罪,禼又坐餽輓不给,黜知相州。既而镌职知淮阳军,居数月,尽复故职。

  知庆州。羌〈口移〉名昌诡称送币,将入寇,禼知蕃主白信可使,信适以罪系狱。破械出之,告以其故,约期日使往,果缚取以归。明年,夏人欲袭取新垒,大治攻械。禼具上挠夏计。及夏侵兰州,禼遣曲珍将兵直抵盐韦,俘馘千,驱孳畜五千。其酋栧厥嵬名宿兵于贺兰原,时出攻边,禼遣将李照甫、蕃官归仁各将兵三千左右分击,耿端彦兵四千趍贺兰原,戒端彦曰:"贺兰险要,过岭,则砂碛也。使敌入平夏,无繇破之。"又选三蕃官各轻兵五百,取间道出敌砦后,邀其归路。端彦与战贺罗平,敌败,果趍平夏。千兵伏发,敌骇溃,斩馘甚众,生擒嵬名,斩首领六,获战马七百,牛羊、老幼三万余。迁龙图阁直学士,复帅延安。

  元祐初,梁乙埋数扰边,禼知夏将入侵,檄西路将刘安、李仪曰:"夏即犯塞门,汝径以轻兵捣其腹心。"后果来犯,安等袭洪州,俘斩甚众,夏遂入贡。既而以重兵压境,诸将亟请益戍兵为备,禼徐谕之曰:"第谨斥堠、整戈甲,无为寇先,戍兵不可益也。"因遣人诘夏,夏兵遂去。迁枢密直学士。

  乙埋终不悛。使间以善意问乙埋:"何苦与汉为仇。必欲寇,第数来,恐汝所得不能偿所亡,洪州是也。能改之,吾善遇汝。"遗之战袍、锦彩,自是乙埋不复窥塞。禼乃纵间,国中疑而杀之。

  五年,拜端明殿学士,迁太中大夫。夏遣使以地界为请,朝廷许还葭芦、米脂、浮屠、安疆四砦,以禼领分画之议。夏既得四砦,犹未有恭顺意,未几复犯泾原。会禼卒、年六十五,赠右光禄大夫。绍圣四年,以禼与元祐弃地议,系其名于党籍。

  孙路字正甫,开封人。进士及第。元丰中,为司农丞。邓润甫荐为御史,召对,其言不合新政,神宗语辅臣以为不可用,下迁主簿。路鞅鞅不释,求通判河州,徙兰州。夏人入寇,论捍御功,进五阶,除陕西转运判官。

  元祐初,为吏部、礼部员外郎,侍讲徐王府。司马光将弃河、湟,邢恕谓光曰:"此非细事,当访之边人,孙路在彼四年,其行止足信,可问也。"光亟召问,路挟舆地图示光曰:"自通远至熙州才通一径,熙之北已接夏境,今自北关辟土百八十里,濒大河,城兰州,然后可以捍蔽。若捐以予敌,一道危矣。"光幡然曰:"赖以访君,不然几误国事。"议遂止。

  迁右司郎中,以直龙图阁知庆州。章惇柄国,复议取弃地。时诸道相视未进,路声言修旧垒,载器甲楼卤,顿大顺城下,夜半趍安疆,迟明据之,六日而城完。加宝文阁待制,遂筑兴平、横山。进龙图阁直学士,徙知熙州。

  泾原城西安,诏出师牵制其势。路即将众临会州,遂建取青唐之策。大将王愍、王赡捣邈川,赡先至,下之。愍与争功,路右愍,颛属以兵;赡有请,辄弗应。赡诉诸朝,召拜路兵部尚书,以龙图阁学士知成都。未行,坐他事削职,知兴国军。徽宗立,历太原、河南、永兴军、河中府,卒。

  游师雄,字景叔,京兆武功人。学于张载,第进士。为仪州司户参军,迁德顺军判官。鄜延将刘琯与主帅议战守策,欲自延安入安定、黑水,师雄以地薄贼境,惧有伏,请由他道。既而谍者言夏伏精骑于黑水傍,琯谢曰:"微君言,吾不返矣。"

  赵禼帅延安,辟为属。时夏人扰边,戍兵在别堡,龙安以北诸城兵力咸弱,禼患之。师雄请发义勇以守,多聚石城上,待其至。夏人知有备,不敢入,但袭荒堆、三泉而还。岁饥,行诸垒振贷,计口赋粮,人无殍亡。运石莹甲,深沟缮城,边备益固。

  元祐初,为宗正寺主簿。执政将弃四砦,访于师雄。师雄曰:"此先帝所立,以控制夏人者也,若何弃之,不惟示中国之怯,将起敌人无厌之求。傥泸、戎、荆、奥视以为请,亦将与之乎?万一燕人遣一乘之使,来求关南十县,为之奈何?"不听。因著《分疆录》。迁军器监丞。

  吐蕃寇边,其酋鬼章青宜结乘间胁属羌构夏人为乱,谋分据熙河。朝廷择可使者与边臣措置,诏师雄行,听便宜从事。既至,谍知夏人聚兵天都山,前锋屯通远境。吐蕃将攻河州,师雄欲先发以制之,请于帅刘舜卿。舜卿曰:"彼众我寡,奈何?"师雄曰:"在谋不在众。脱事不济,甘受首戮。"议三日乃定,遂分兵为二,姚兕将而左,种谊将而右。兕破六逋宗城,斩首千五百级,攻讲朱城,断黄河飞梁,青唐十万众不得度。谊破洮州,擒鬼章及大首领九人,斩首千七百级。捷书闻,百僚表贺,遣使告永裕陵。将厚尝师雄,言者犹以为邀功生事,止迁一官,为陕西转运判官、提点秦凤路刑狱。

  夏人侵泾原,复入熙河,师雄言:"兰州距贼一舍,通远不百里,非有重山复岭之阻。宜于定西、通渭之间建安遮、纳迷、结珠三栅,及护耕七堡,以固藩篱,此无穷之利也。"诏付范育,皆如初议。

  入拜祠部员外郎,加集贤校理,为陕西转运使。内地移粟于边,民以辇僦为病。师雄言:"往者边土不耕,仰给于内,今积粟已多,军食自足,宜令内地量转输致之直,以免大费。"报可。召诣阙,哲宗劳之曰:"洮州之役,可谓隽功,但恨赏太薄耳。"对曰:"皆上禀庙算,臣何力之有焉。唯当时将士勋劳未录,此为欠也。"因陈其本末。拜卫尉少卿。哲宗数访边防利病,师雄具庆历以来边臣施置之臧否,朝廷谋议之得失,及方今御敌之要,凡六十事,名曰《绍圣安边策》,上之。

  出知邠州,改河中府,进直龙图阁、知秦州,未至,诏摄熙州。以夏人扰边,诏使者与熙帅、秦帅共谋之。使者锐于讨击,师雄谓:"进筑城垒以自蔽,席卷之师未应深入也。"上章争之,不报。既而使者知攻取之难,卒用师雄策。

  自复洮州之后,于阗、大食、物林、邈黎诸国皆惧,悉遣使入贡。朝廷令熙河限其二岁一进。师雄曰:"如此,非所以来远人也。"未几还秦,徙知陕州。卒,年六十。师雄慷慨豪迈,有志事功,议者以用不尽其材为恨。

  穆衍,字昌叔,河内人,徙河中。第进士,调华池令。民牛为仇家断舌而不知何人,讼于县,衍命杀之。明日,仇以私杀告,衍曰:"断牛舌者乃汝耶?"讯之具服。

  后知淳化,耀之属县。衍从韩绛宣抚陕西,遇庆卒溃乱,衍念母在耀,亟谒归,信宿走七驿。比至,庆卒尝戍华池,知衍名,不敢近。时诸郡捕贼兵粮糒无以给,遂擅发常平仓,且惧得罪。衍曰:"饥之不恤,则吾丘将为庆卒矣。"衍考课为一路最。元丰中,种谔西征,参其军事。谔第赏,以死事为下。衍曰:"此非所以劝忠也。"力争之。谔还入塞,诏往灵武援渭、庆两军。将行,衍曰:"吾兵惰,归未及解甲,安能犯不测于千里外哉?"谔乃止。同幕畏罪,阳谢衍曰:"师不再举,君之力也。"衍识其意,曰:"全万众之命,以一身塞责,衍无憾焉。"

  元祐初,大臣议弃熙、兰,衍与孙路论疆事,以为"兰弃则熙危,熙弃则关中震。唐自失河、湟,西边一有不顺,则警及京都。今二百余年,非先帝英武,孰能克复。若一旦委之,恐后患益前,悔将无及矣"。议遂止。改陕西转运判官,金部、户部员外郎。熙河分画未决,诏衍视之。还言:"质孤、胜如据两川美田,实彼我必争之地,自西关失利,遂废不守。请界二垒之间,城李诺平以控要害,及他城堡皆起亭障,以通泾原。"明年,遂城李诺,名曰定远。三迁左司郎中。

  绍圣初,以直秘阁为陕西转运使,加直龙图阁、知庆州,徙延安,又徙秦州,未行而卒。年六十三。敕河中官庀其葬,后追录不弃兰州议,官其一子。

  论曰:自熙宁至于绍圣,四方之事多矣。夏人乍服乍叛,其地或予或夺,庙堂之上,论靡有定,相为短长,元发、师中辈七人,一时谋谟,盖可考也。元发论君子小人,言简而尽,足动人主,而神宗惑安石之言,竟弗之悟。师中豫识安石于鄞令,以为目肖王敦,将乱天下,盖又先于吕诲矣。诜能镇抚西夏,又能靖交阯之难,诚有御边之才;其子师闵为时笼利,无足取者。赵禼狃于西陲之胜,取败南裔,后获嵬名,庶足自赎。朝臣议弃河、湟,孙路以一言止之,使司马光自悔几于误国;及取青唐,下邈川,可验其能,然右王愍而困王赡,非大将之器也。游师雄之禽鬼章,复洮州,以致诸国入贡,校之诸将,其功独为隽伟。衍为政得民心,既去而乱兵不忍惊其母,德之足以感人,有如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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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七十七 列传第二

  后妃下

  张皇后 章敬吴太后 贞懿独孤皇后 睿真沈太后 昭德王皇后 韦贤妃庄宪 王皇后 懿安郭太后 孝明郑太后 恭僖王太后 贞献萧太后 宣懿韦太后尚宫宋 若昭 郭贵妃 王贤妃 元昭晁太后 惠安王太后 郭淑妃 恭宪王太后何皇后

  肃宗废后庶人张氏,邓州向城人,家徙新丰。祖母窦,昭成皇后女弟也。玄宗 幼失昭成,母视姨,鞠爱笃备。帝即位,封邓国夫人,亲宠无比。五息子,曰去惑、 去疑、去奢、去逸、去盈,皆显官。去盈尚常芬公主。去逸生后。

  肃宗为忠王时,纳韦元珪女为孺人。既建太子,以孺人为妃,后为良娣。妃兄 坚为李林甫构死,太子惧,请与妃绝,毁服幽禁中。安禄山反,陷於贼,至德中薨。

  始,妃既绝,良娣得专侍太子,慧中而辩,能迎意傅合。玄宗西幸,娣与太子 从,度渭,民鄣道乞留复长安,太子不听。中人李辅国密启,娣又赞其谋,遂定计 北趣灵武。时军卫单寡,夕次,娣必寝前,太子曰:“暮夜可虞,且捍贼非妇人事, 宜少戒。”对曰:“方多事,若仓卒,妾自当之,殿下可徐为计。”驻灵武,产子 三日,起缝战士衣,太子敕止,对曰:“今岂自养时邪?”乾元初,册拜淑妃,赠 其父尚书左仆射,姊妹皆封号,弟清、潜尚大宁、延和二郡主。遂立为皇后,诏内 外命妇悉朝光顺门。

  后能牢宠,稍稍豫政事,与李辅国相助,多以私谒桡权。亲蚕苑中,群命妇相 礼,仪物甚盛。二年,群臣上帝尊号,后亦讽群臣尊己号“翊圣”,帝问李揆,揆 争不可。会月蚀,帝以咎在后宫,乃止。又与辅国谋徙上皇西内。端午日,帝召见 山人李唐,帝方拥幼女,顾唐曰:“我念之,无怪也。”唐曰:“太上皇今日亦当 念陛下。”帝泫然涕下,而内制於后,卒不敢谒西宫。帝不豫,后自箴血写佛书以 示诚。

  初,建宁王倓数短后於帝,上皇在蜀,以七宝鞍赐后,而李泌请分以赏战士, 倓助泌请,故后怨,卒被谮死。繇是太子深畏,事后谨甚。后犹欲危之,然以子〓 早世而侗幼,故太子得无患。宝应元年,帝大渐,后与内官硃辉光等谋立越王系, 而李辅国、程元振以兵卫太子,幽后别殿。代宗已立,群臣白帝请废为庶人,杀之。 清、潜与舅窦履信皆流放,支党伏诛。

  肃宗章敬皇后吴氏,濮州濮阳人。父令珪,以郫丞坐事死,故后幼入掖廷。

  肃宗在东宫,宰相李林甫阴构不测,太子内忧,鬓发班秃。后入谒,玄宗见不 悦,因幸其宫,顾廷宇不汛扫,乐器尘蠹,左右无嫔侍,帝愀然谓高力士曰:“儿 居处乃尔,将军叵使我知乎?”诏选京兆良家子五人虞侍太子,力士曰;“京兆料 择,人得以藉口,不如取掖廷衣冠子,可乎?”诏可。得三人,而后在中,因蒙幸。 忽寝厌不寤,太子问之,辞曰:“梦神降我,介而剑,决我胁以入,殆不能堪。” 烛至,其文尚隐然。生代宗,为嫡皇孙。生之三日,帝临澡之。孙体挛弱,负姆嫌 陋,更取他宫儿以进,帝视之不乐,姆叩头言非是。帝曰:“非尔所知,趣取儿来!” 於是见嫡孙,帝大喜,向日视之,曰:“福过其父。”帝还,尽留内乐宴具,顾力 士曰:“可与太子饮,一日见三天子,乐哉!”

  后性谦柔,太子礼之甚渥,年十八薨。代宗即位,群臣请以后祔肃宗庙,乃追 尊为皇后,上谥,合葬建陵。启故窆,貌泽若生,衣皆赭色,见者叹异,谓有圣子 之符云。

  代宗贞懿皇后独孤氏,失其何所人。父颖,左威卫录事参军。

  天宝中,帝为广平王,时贵妃杨氏外家贵冠戚里,秘书少监崔峋妻韩国夫人以 其女女皇孙为妃。妃生子偲,所谓召王者。妃倚母家,颇骑媢。诸杨诛,礼浸薄, 及薨,后以姝艳进,居常专夜。王即位,册贵妃,生韩王回、华阳公主。

  大历十年薨,追号为皇后,上谥。帝悼思不已,故殡内殿,累年不外葬。后三 年,始诏於都左治陵,欲朝夕望见之。补阙姚南仲谏而止,乃葬庄陵。诏宰相常衮 为哀册,帝於后厚,故送终华广,务称其情,衮极道凄婉,以中帝意。又诏群臣为 挽辞,帝择其尤悲者令歌之。

  初,后爱遇第一,官其宗叔卓少府监,兄良佐太子中允。

  代宗睿真皇后沈氏,吴兴人。开元末,以良家子入东宫,太子以赐广平王,实 生德宗。

  天宝乱,贼囚后东都掖廷。王入洛,复留宫中。时方北讨,未及归长安,而河 南为史思明所没,遂失后所在。代宗立,以德宗为皇太子,诏访后在亡,不能得。

  德宗即位,乃先下诏赠后曾祖士衡太保,祖介福太傅,父易直太师,弟易良司 空,易直子震太尉。一日封拜百二十七人,诏制皆锦翠池饰,以厩马负载赐其家。 易良妻崔入谒,帝易服,召王、韦美人出拜,诏崔勿答。

  建中元年,乃具册前上皇太后尊号,帝供张含元殿,具衮冕,出自左序,立东 方,群臣在位,帝再拜奉册,欷歔感咽,左右皆泣。於是中书舍人高参上议:“汉 文帝即位,遣薄昭迎太后於代。今宜用汉故事,令有司择日分遣诸沈行州县物色咨 访,以述宣皇帝孝思意,冀上天降休,灵命允答。须审知皇太后行在,然后遣大臣 备法驾奉迎。”帝乃以睦王述为奉迎使,工部尚书乔琳副之,昇平公主侍起居,使 者分行天下。

  故中官高力士女颇能言禁中事,与女官李真一尝从后游。李见高,疑问之,含 糊不坚,而年状差似后。又后尝削脯哺帝,伤左指,高亦尝剖瓜伤指。是时宫中无 识后者。於是迎还上阳宫,驰以闻。帝喜,群臣皆贺。力士子知非是,具言其情, 诏贷之。帝谓左右:“吾宁受百罔,冀一得真。”於是自谓太后者数矣,及索验左, 皆辞穷,终帝世无闻焉。贞元七年,诏赠外高祖琳为司徒,封徐国公,为立五庙, 以琳为始祖,诏族子房为金吾将军,奉其祀。

  宪宗即位,有司建言:“皇太后沈氏厌代二十有七年,大行皇帝至孝,哀思罔 极,建中时,发明诏,遣使者奉迎,凡舟车所至罔不逮,岁推月迁,参访理绝。请 因大行皇帝启殡,诏群臣为皇太后发哀肃章内殿,中人奉廞衣置幄坐,宫中朝夕上 食,告天地宗庙,上太皇太后谥册,作神主祔代宗庙,备法驾,奉袆衣,纳於元陵 祠至。”诏曰“可”。

  德宗昭德皇后王氏,本仕家,失其谱系。帝为鲁王时纳为嫔,生顺宗,尤见宠 礼。既即位,册号淑妃,赠其父遇扬州大都督,子姓姻出悉得官。

  贞元三年,妃久疾,帝念之,遂立为皇后。册礼方讫而后崩,群臣大临三日, 帝七日释服。将葬,后母郕国郑夫人请设奠,有诏祭物无用寓,欲祭听之。於是宗 室王、大臣李晟浑瑊等皆祭,自发涂日日奠,终发引乃止。葬靖陵,置令丞如它陵 台。立庙,奏《坤元之舞》。敕宰相张延赏、柳浑等制乐曲,帝嫌文不工;李纾上 谥册曰“大行皇后”,帝又谓不典。并诏翰林学士吴通玄改撰,册曰“咨后王氏”。 然议者谓岑文本所上文德皇后册言“皇后长孙氏”为得礼。永贞元年,改祔崇陵。

  德宗贤妃韦氏,戚里旧族也。祖濯,尚定安公主。初为良娣,德宗贞元四年, 册拜贤妃。宫壶事无不听,而性敏淑,言动皆有绳矩,帝宠重之,后宫莫不师其行。 帝崩,自表留奉崇陵园。元和四年薨。

  顺宗庄宪皇后王氏,琅邪人。祖难得,有功名於世。代宗时,后以良家选入宫, 为才人。顺宗在籓,帝以才人幼,故赐之,为王孺人,是生宪宗。王在东宫,册为 良娣。后性仁顺,宫中化其德,莫不柔雍。顺宗即位,疾已绵顿,后侍医药不少怠。 将立后,会病棘而止。宪宗内禅,尊为太上皇后。元和元年,乃上尊号曰皇太后。

  后谨畏,深抑外家,无豪丝假贷,训厉内职,有古后妃风。十一年崩,年五十 四。遗令曰:“皇太后敬问具位。万物之理,必归於有极,未亡人婴霜露疾,日以 衰顿,幸终天年,得奉陵寝,志愿获矣,其何所哀。易月之典,古今所共。皇帝宜 三日听政,服二十七日释。天下吏民,令到临三日止。宫中非朝暮临,无辄哭。无 禁昏嫁、祠祀、饮食酒肉。已释服,听举乐。侍医无加罪。陪祔如旧制。”有司上 谥,葬丰陵。

  宪宗懿女皇后郭氏,汾阳王子仪之孙。父暧,尚昇平公主,实生后。宪宗为广 陵王,娉以为妃。顺宗以其家有大功烈,而母素贵,故礼之异诸妇,是生穆宗。元 和元年,进册贵妃。八年,群臣三请立为后,帝以岁子午忌,又是时后廷多嬖艳, 恐后得尊位,钳掣不得肆,故章报闻罢。

  穆宗嗣位,上尊号皇太后,赠暧太尉,母齐国大长公主,擢兄钊刑部尚书,鏦〗 金吾大将军。后移御兴庆宫,凡朔望三朝,帝率百官诣宫门为寿。或岁时庆问燕飨, 后宫戚里内外妇,车骑骈壅,环佩之声满宫。帝亦豪矜,朝夕供御,务华衍侈大称 后意。后尝幸骊山,登览裴回,诏景王督禁甲从,帝自到昭应奉迎,留帐饮数日还。 帝崩,中人有为后谋称制者,后怒曰:“吾效武氏邪?今太子虽幼,尚可选重德为 辅,吾何与外事哉?”

  敬宗立,号太皇太后。宝历仓卒,后召江王嗣皇帝位,是为文宗。文宗性谨孝, 事后有礼,凡羞果鲜珍及四方奇奉,必先献宗庙、三宫,而后御之。

  武宗喜畋游,角武抃,择五坊小儿得出入禁中。它日问后起居,从容请曰: “如何可为盛天子?”后曰:“谏巨章疏宜审览,度可用用之,有不可,以询宰相。 毋拒直言,勿纳偏言,以忠良为腹心,此盛天子也。”帝再拜,还索谏章阅之,往 往道游猎事,自是畋幸稀,小儿武抃等不复横赐矣。

  宣宗立,於后,诸子也,而母郑,故侍儿,有曩怨。帝奉养礼稍薄,后郁郁不 聊,与一二侍人登勤政楼,将自陨,左右共持之。帝闻不喜,是夕后暴崩。有司上 尊谥,葬景陵外园。太常官王暤请后合葬景陵,以主祔宪宗室,帝不悦,令宰相白 敏中让之。暤曰:“后乃宪宗东宫元妃,事顺宗为妇,历五朝母天下,不容有异论。” 敏中亦怒,周墀又责谓,暤终不桡,墀曰:“?皋信孤直。”俄贬暤句容令。懿宗 咸通中,暤还为礼官,申抗前论,乃诏后主祔於庙。

  宪宗孝明皇后郑氏,丹杨人,或言本尔硃氏。元和初,李锜反,有相者言后当 生天子。锜闻,纳为侍人。锜诛,没入掖廷,侍懿安后。宪宗幸之,生宣宗。宣宗 为光王,后为王太妃。及即位,尊为皇太后。太后不肯别处,故帝奉养大明宫,朝 夕躬省候焉。懿宗立,尊后为太皇太后。咸通三年,帝奉后宴三殿,命翰林学士侍 立结绮楼下。六年崩,移仗西内,上谥册,葬景陵旁园。

  穆宗恭僖皇后王氏,越州人,本仕家子。幼得侍帝东宫,生敬宗。长庆时,册 为妃。敬宗立,上尊号为皇太后,赠后父绍卿司空,母张追封赵国夫人。文宗时, 称宝历太后。大和五年,宰相建白以太皇太后与宝历太后称号未辨,前代诏令不敢 斥言,皆以宫为称,今宝历太后居义安殿,宜曰义安太后。诏可。会昌五年崩,有 司上谥,葬光陵东园。

  穆宗贞献皇后萧氏,闽人也。穆宗为建安王,后得侍,生文宗。文宗立,上尊 号曰皇太后。

  初,后去家入长安,不复知家存亡,惟记有弟,帝为访之。俄有男子萧洪因后 姊婿吕璋白见之,太后谓得真弟,悲不自胜。帝拜洪金吾将军,出为河阳三城节度 使,稍徙坊。始,节度自神策出者,举军为辨装,因三倍取偿。洪所代未及偿而死, 军中并责偿於洪,洪不许,左军中尉仇士良憾之。会闽有男子萧本又称太后弟,士 良以闻,自坊召洪下狱按治,洪乃代人,诏流驩州,不半道,赐死。擢本赞善大夫, 宠赠三世,帝以为真,不淹旬,赐累钜万。然太后真弟庸软莫能自达,本绐得其家 系,士良主之,遂听不疑。历卫尉卿、金吾将军。会福建观察使唐扶上言,泉州男 子萧弘自言太后弟,御史台参治非是,昭义刘从谏又为言,请与本辨,有诏三司高 元裕、孙简、崔郇杂问,乃皆妄。本流爱州,弘儋州,而太后终不获弟。

  初,大和中,懿安太后居兴庆宫,宝历太后居义安殿,后居大内,号“三宫太 后”。帝每五日问安及岁时庆谒,率繇复道至南内,群臣及命妇诣宫门候起居。有 司献四时新物送三宫,亦称赐,帝曰:“上三宫,何可言赐?”遽索笔灭“赐”为 “奉”。开成中,正月望夜,帝御咸泰殿,大然镫作乐,迎三宫太后,奉觞进寿, 礼如家人,诸王、公主皆得侍。

  武宗时,徙积庆殿,又号积庆太后。大中元年崩,上今谥。

  穆宗宣懿皇后韦氏,失其先世。穆宗为太子,后得侍,生武宗。长庆时,册为 妃。

  武宗立,妃已亡,追册为皇太后,上尊谥,又封后二女弟为夫人。有司奏: “太后陵宜别制号。”帝乃名所葬园曰福陵。既又问宰相:“葬从光陵与但祔庙孰 安?”奏言:“神道安於静,光陵因山为固,且二十年,不可更穿。福陵崇筑已有 所,当遂就。臣等请奉主祔穆宗庙便。”帝乃下诏:“朕因诞日展礼於太皇太后, 谓朕曰:‘天子之孝,莫大於承续。’今穆宗皇帝虚合享之位,而宣懿太后实生嗣 君,当以祔庙。”繇是奉后合食穆宗室。

  尚宫宋若昭,贝州清阳人,世以儒闻。父廷芬,能辞章,生五女,皆警慧,善 属文。长若莘,次若昭、若伦、若宪、若荀。莘、昭文尤高。皆性素洁,鄙薰泽靓 妆,不愿归人,欲以学名家,家亦不欲与寒乡凡裔为姻对,听其学。若莘诲诸妹如 严师,著《女论语》十篇,大抵准《论语》,以韦宣文君代孔子,曹大家等为颜、 冉,推明妇道所宜。若昭又为传申释之。

  贞元中,昭义节度使李抱真表其才,德宗召入禁中,试文章,并问经史大谊, 帝咨美,悉留宫中。帝能诗,每与侍臣赓和,五人者皆预,凡进御,未尝不蒙赏。 又高其风操,不以妾侍命之,呼学士。擢其父饶州司马、习艺馆内教,赐第一区, 加谷帛。

  元和末,若莘卒,赠河内郡君。自贞元七年,秘禁图籍,诏若莘总领,穆宗以 若昭尤通练,拜尚宫,嗣若莘所职。历宪、穆、敬三朝,皆呼先生,后妃与诸王、 主率以师礼见。宝历初卒,赠梁国夫人,以卤簿葬。

  若宪代司秘书,文宗尚学,以若宪善属辞,粹论议,尤礼之。大和中,李训、 郑注用事,恶宰相李宗闵,谮言因驸马都尉沈〓厚赂若宪求执政。帝怒,幽若宪外 第,赐死,家属徙岭南。训、注败,帝悟其谗,追恨之。

  若伦、若荀早卒。廷芬男独愚不可教,为民终身。

  敬宗贵妃郭氏,右威卫将军义之子,失义何所人。长庆时,后以容选入太子宫。 太子即位,为才人,生晋王普。帝以早得子,又淑丽冠后廷,故宠异之。逾年,为 贵妃,赠义礼部尚书,兄环少府少监,赐大第。文宗立,爱晋王若己子,待妃礼不 衰。亡其薨年。

  武宗贤妃王氏,邯郸人,失其世。年十三,善歌舞,得入宫中。穆宗以赐颍王。 性机悟。开成末,王嗣帝位,妃阴为助画,故进号才人,遂有宠。状纤颀,颇类帝。 每畋苑中,才人必从,袍而骑,校服光侈,略同至尊,相与驰出入,观者莫知孰为 帝也。帝欲立为后,宰相李德裕曰:“才人无子,且家不素显,恐诒天下议。”乃 止。

  帝稍惑方士说,欲饵药长年,后寝不豫。才人每谓亲近曰:“陛下日燎丹,言 我取不死。肤泽消槁,吾独忧之。”俄而疾侵,才人侍左右,帝熟视曰:“吾气奄 奄,情虑耗尽,顾与汝辞。”答曰:“陛下大福未艾,安语不祥?”帝曰:“脱如 我言,奈何?”对曰:“陛下万岁后,妾得以殉。”帝不复言。及大渐,才人悉取 所常贮散遗宫中,审帝已崩,即自经幄下。当时嫔媛虽常妒才人专上者,返皆义才 人,为之感动。宣宗即位,嘉其节,赠贤妃,葬端陵之柏城。

  宣宗元昭皇后晁氏,不详其世。少入邸,最见宠答。及即位,以为美人。大中 中薨,赠昭容,诏翰林学士萧寘铭其窆,具载生郓王、万寿公主。后夔、昭等五王 居内院,而郓独出阁。及即位,是为懿宗。外颇疑帝非长。寘出铭辞以示外廷,乃 解。帝追册昭容为皇太后,上尊谥,诏后二等以上亲悉官之,配主宣宗庙,自建陵 曰庆陵,置宫寝。

  懿宗惠安皇后王氏,亦失所来。咸通中,册号贵妃,生普王。七年薨。十四年, 王即位,是为僖宗。追尊皇太后,册上谥号,祔主懿宗庙,即其园为寿陵。后属缌 以上,帝悉官之。

  懿宗淑妃郭氏,幼入郓王邸。宣宗在位,春秋高,恶人言立太子事。王以嫡长 居外宫,心常忧惴。妃护侍左右,慰安起居,终得无恙。生女未能言,忽曰:“得 活。”王惊异之。及即位,以妃为美人,进拜淑妃。

  女为同昌公主,下嫁韦保衡。保衡处内宅,妃以主故,出入娱饮不禁,是时哗 言与保衡乱,莫得其端。僖宗立,保衡缘它罪为人所发,且污旧谤,卒贬死。妃犹 处禁中。黄巢之难,天子出蜀仓卒,妃不及从,遂流落闾里,不知所终。

  懿宗恭宪皇后王氏,其出至微。咸通中,列后廷,得幸,生寿王而卒。王立, 是为昭宗,追号皇太后,上谥,祔主懿宗室,即故葬号安陵,召后弟〓官之。

  景福初,位任浸重,帝亦以外家倚之,为中尉杨复恭所媢,表为黔南节度使。 〓之镇,道吉柏江,复恭密喻杨守亮覆其家。

  昭宗皇后何氏,梓州人,系族不显。帝为寿王,后得侍,婉丽多智,恩答厚甚。 既即位,号淑妃。从狩华州,诏册为皇后。

  光化三年,帝猎夜归,后遣德王还邸,遇刘季述,留王紫廷院。明日,季述等 挟王陈兵召百官,胁帝内禅。后恐贼臣加害天子,即取玺授季述,与帝同幽东宫。 贼平,反正。

  天复中,从帝驻凤翔,李茂贞请帝劳军,不得已,后从御南楼。会硃全忠逼帝 东迁,后谓帝曰:“此后大家夫妇委身贼手矣!”涕数行下。帝奔播既屡,威柄尽 丧,左右皆悍逆庸奴,后侍膳服,无须臾去侧。至洛,帝忧,忽忽与后相视无死所。 已而遇弑。

  哀帝即位,尊为皇太后,宫中不敢哭,徙居积善宫,号积善太后。帝将禅天下, 后亦遇害。初,蒋玄晖为全忠邀九锡,入喻,后度不免,见玄晖垂泣祈哀,以母子 托命。宣徽使赵殷衡谮於全忠曰:“玄晖等铭石像瘗积善宫,将复唐。”全忠怒, 遂遣缢后,以丑名加之,废为庶人。

  《新唐书》欧阳修、宋祁等

  《新唐书》卷九十一 列传第十六(精选1篇)扩展阅读 9

《新唐书》卷七十九 列传第四

  高祖诸子

  隐太子建成 卫王玄霸 巢王元吉 楚王智云 荆王元景 汉王元昌 酆王元 亨 周王元方 徐王元礼 韩王元嘉 黄公讠喿 彭王元则 郑王元懿 霍王元轨 虢王凤 道王元庆 邓王元裕 舒王元名 鲁王灵夔 江王元祥 密王元晓 滕 王元婴

  高祖二十二子:窦皇后生建成、太宗皇帝、玄霸、元吉,万贵妃生智云,莫嫔 生元景,孙嫔生元昌,尹德妃生元亨,张氏生元方,郭婕妤生元礼,宇文昭仪生元 嘉及第十九子灵夔,王才人生元则,张宝林生元懿,张美人生元轨,杨美人生凤, 刘婕妤生元庆,崔嫔生元裕,小杨嫔生元名,杨嫔生元祥,鲁才人生元晓,柳宝林 生元婴。

  隐太子建成小字毘沙门。资简弛,不治常检,荒色嗜酒,畋猎无度,所从皆博 徒大侠。

  隋末,高祖被诏捕贼汾、晋间,留建成护家,居河东。高祖已起兵,密召与元 吉赴太原,隋人购之急,从间道至,授左领军大都督,封陇西郡公。引兵略定西河, 从平京师。唐国建,为世子,开府置官属。又迁抚军大将军,为东讨元帅,将万人 徇洛阳,授尚书令。

  高祖受禅,立为皇太子。诏率将军桑显和击司竹群盗,平之。凉州人安兴贵杀 李轨,以众降,诏趣原州应接。建成素骄,不恤士,虽甚署,昼夜驰猎,众不堪其 劳,亡者过半。帝欲其习事,乃敕非军国大务听裁决之。又以李纲、郑善果为宫官, 参谋议。稽胡刘屳成寇边,诏建成进讨,破之鄠州,斩虏千计,引渠长悉官之,使 还招群胡。屳成与它大帅降,建成畏其众,绐欲城州县者,使降胡操筑,阴勒兵杀 六千人,屳成奔梁师都。尝循行北边,遇贼四百出降,悉馘其耳纵之。

  中允王珪、洗马魏征以帝初兴,建成不知谋,而秦王数平剧寇,功冠天下,英 豪归之,阴许立为皇太子,势危甚。会刘黑闼乱河北,珪等进说曰:“殿下特以嫡 长居东宫,非有功德为人所称道。今黑闼痍叛残孽,众不盈万,利兵鏖之,唾手可 决,请往讨,因结山东英俊心,自封殖。”建成遂请行。黑闼败洺水,建成问征曰: “山东其定乎?”对曰:“黑闼虽败,杀伤太甚,其魁党皆县名处死,妻子系虏, 欲降无繇,虽有赦令,获者必戮,不大荡宥,恐残贼啸结,民未可安。”既而黑闼 复振,庐江王瑗弃洺州,山东乱。命齐王元吉讨之,有诏降者赦罪,众不信。建成 至,获俘皆抚遣之,百姓欣悦。贼惧,夜奔,兵追战。黑闼众犹盛,乃纵囚使相告 曰:“褫而甲还乡里,若妻子获者,既已释矣。”众乃散,或缚其渠长降,遂禽黑 闼。

  帝晚多内宠,张婕妤、尹德妃最幸,亲戚分事宫府。建成与元吉通谋,内结妃 御以自固。当是时,海内未定,秦王数将兵在外,诸妃希所见。及洛阳平,帝遣诸 妃驰阅后宫,见府库服玩,皆私有求索,为兄弟请官。秦王已封帑簿,及官爵非有 功不得,妃媛曹怨之。会为陕东道行台,有诏属内得专处决。王以美田给淮安王神 通,而张婕妤为父丐之,帝手诏赐田,诏至,神通已得前,不肯与。婕妤妄曰: “诏赐妾父田,而王夺与人。”帝怒,召秦王让曰:“我诏令不如尔教邪?”他日, 谓裴寂曰:“儿久典兵,为儒生所误,非复我昔日子。”秦府属杜如晦骑过尹妃父 门,恚其傲,率家童捽殴,折一指。父惧,即使妃前诉秦王左右暴其父,帝不察, 大怒,诘王曰:“儿左右乃凌我妃家,况百姓乎?”王自辨晓,讫不置,繇是见疏。 帝召诸王燕,秦王感母之不及有天下也,偶独泣,帝顾不乐,妃媛因得中伤之,为 建成游说曰:“海内无事,陛下春秋高,当自娱,秦王辄悲泣,正为嗔忌妾属耳。 使陛下万岁后,王得志,妾属无遗类。东宫慈爱,必能全养。”乃皆悲不自胜。帝 恻然,遂无易太子意。

  突厥入寇,帝议迁都,秦王苦谏止。建成见帝曰:“秦王欲外御寇,沮迁都议, 以久其兵,而谋篡夺。”帝浸不悦。

  初,帝令秦王居西宫承乾殿,元吉居武德殿,与上台、东宫昼夜往来,皆携弓 刀,相遇如家人礼。由是皇太子令、秦齐二王教与诏敕杂行,内外惧,莫知所从。 建成等私募四方骁勇及长安恶少年二千人为宫甲,屯左右长林门,号“长林兵”。 又令左虞候率可达志募幽州突厥兵三百内宫中,将攻西宫。或告於帝,帝召建成责 谓,乃流志巂州。

  华阴杨文干素凶诐,建成昵之,使为庆州总管,遣募兵送京师,欲为变。时帝 幸仁智宫,秦王、元吉从,建成谓元吉曰:“秦王且遍见诸妃,彼金宝多,有以赂 遗之也。吾安得箕踞受祸?安危之计决今日。”元吉曰:“善。”乃命郎将尒硃焕、 校尉桥公山赍甲遗文干,趣兴兵。焕等惧,至豳乡白反状,宁州人杜凤亦上变。帝 遣司农卿宇文颖驿召文干,元吉阴结颖,使告文干,文干遽率兵反。帝以建成首谋, 未忍治,即诏捕王珪、魏征及左卫率韦挺、舍人徐师〓、左卫车骑冯世立,欲杀之 以薄太子罪。乃手诏召建成,建成惧,不敢往。师〓劝遂举兵,詹事主簿赵弘智谏 建成捐车服,轻往谢罪。乃诣行在所,未至,屏官属,径入谒,叩头请死,投身於 地,不能起。帝怒,夜囚幕中,使兵卫守。会文干陷宁州,帝惊,以宫近贼,夜率 卫士南趣,山行十馀里,明乃还宫。召秦王问计,对曰:“文干竖子耳,官司当即 禽之,就使假刻漏之久,正须遣一将可办。”帝曰:“事连建成,恐应者众。尔自 行,还,吾以尔为太子,使建成王蜀,蜀地狭,不足为变,若不能事汝,取之易也。” 秦王率众趣宁州,文干为其下所杀,以其首降,执宇文颖送京师。秦王之行,元吉 及内嬖更为建成请,封德彝亦阴说帝,由是意解,复诏建成居守,但责兄弟不相容, 而谪王珪、韦挺、天策兵曹参军杜淹於远方。然怨猜日结。

  建成等召秦王夜宴,毒酒而进之,王暴疾,〓血数升,淮安王扶掖还宫。帝问 疾,因敕建成:“秦王不能酒,毋夜聚。”又谓秦王曰:“吾起晋阳,平天下,皆 尔力,将定东宫,尔亟让,故成而美志。又太子立多历年,吾重夺之。观而兄弟终 不相下,同在京师,忿阋且深。尔还洛阳行台,自陕以东悉主之,建天子旌旗,如 梁孝王故事。”王泣曰:“非所愿也,不可远膝下。”帝曰:“陆贾,汉臣也,犹 递过诸子,况我天下主,东西两宫,思汝即往,何所悲邪?”王将行,建成等谋曰: “秦王得土地甲兵,必为患;留之京师,一匹夫耳。”因密使人说帝,言“秦王左 右皆山东人,闻还洛,皆洒然喜,观其意,不复来矣”。事果寝。

  俄而突厥寇边,太子荐元吉北讨,欲因其兵作乱。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 尉迟敬德、侯君集等劝秦王先图之。王乃密奏建成等与后宫乱,因曰:“臣无负兄 弟,今乃欲杀臣,是为世充、建德复仇。使臣死,虽地下,愧见诸贼。”帝大惊, 报曰:“旦日当穷治,而必早参。”张婕妤驰语建成,乃召元吉谋,曰:“请勒宫 甲,托疾不朝。”建成曰:“善,然不共入朝,事何繇知?”迟明,乘马至玄武门, 秦王先至,以勇士九人自卫。时帝已召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宇文士及、 窦诞、颜师古等入。建成、元吉至临湖殿,觉变,遽反走,秦王随呼之,元吉引弓 欲射,不能彀者三。秦王射建成即死,元吉中矢走,敬德追杀之。俄而东宫、齐府 兵三千攻玄武门,闭不得入。接战久之,矢及殿屋。王左右数百骑至,合击之,众 遂溃。帝谓裴寂等曰:“事今奈何?”萧瑀、陈叔达曰:“臣闻内外无限,父子不 亲,失而弗断,反蒙其乱。建成、元吉自草昧以来,未始与谋,既立,又无功德, 疑贰相济,为萧墙忧。秦王功盖天下,内外归心,立为太子,付军国大务,陛下释 重负矣。”帝曰:“此吾志也!”乃召秦王至,尉抚之曰:“朕几有投杼之惑。” 秦王号泣不能止。

  建成死年三十八。长子承宗为太原王,早卒;承道安陆王,承德河东王,承训 武安王,承明汝南王,承义巨鹿王,皆坐诛。诏除建成、元吉属籍。其党疑惧,更 相告,庐江王瑗遂反。乃下诏建成、元吉、瑗支党不得相告讦,由是遂安。太宗立, 追封建成为息王,谥曰隐,以礼改葬,诏东宫旧臣皆会,帝於宜秋门哭之,以子福 为后。十六年,追今赠。

  宇文颖者,代人。自李密所来降,为农圃监,封化政郡公。性贪昏,与元吉厚 善,故豫文干谋。事败,帝责曰:“朕以文干叛,故遣卿,乃同逆邪?”颖无以对, 斩之。

  卫怀王玄霸字大德。幼辩惠。隋大业十年薨,年十六,无子。武德元年,追王 及谥,又赠秦州总管、司空。以太宗子泰为宜都王,奉其祀,葬芷阳。泰徙封越, 更以宗室西平王琼子保定嗣。薨,无子,国除。

  巢刺王元吉小字三胡。高祖兵已西,留守太原,封姑臧郡公,进齐国,总十五 郡诸军事,加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帝受禅,进王齐,为并州总管。

  初,元吉生,太穆皇后恶其貌,不举,侍媪陈善意私乳之。及长,猜鸷好兵, 居边久,益骄侈。常令奴客、诸妾数百人被甲习战,相击刺,死伤甚众。后元吉中 创,善意止之,元吉恚,命壮士拉死,私谥慈训夫人。

  刘武周略汾、晋,诏遣右卫将军宇文歆助守。元吉喜鹰狗,出常载罝罔三十车, 曰:“我宁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猎。”夜潜出淫民家,府门不闭。歆骤谏,不纳, 乃显表於帝曰:“王数出与窦诞纵猎,蹂民田,纵左右攘夺,畜产为尽。每射於道, 观人避矢以为乐。百姓怨毒。不可与共守。”有诏召还。元吉密讽民诣阙请,乃得 归。武周以五千骑屯黄蛇岭,元吉使将军张达以步卒百人尝寇,达辞兵少,强之, 至则尽没。达怒,导武周陷榆次。元吉保祁,贼急攻之,遁还并州,贼张甚。元吉 绐司马刘德威曰:“公以老弱守,吾率锐士拒贼。”因赍宝物、携妻妾夜出,委军 奔京师,并州陷。帝怒,自是尝令从秦王征讨,不复颛军矣。

  寻授侍中、襄州道行台尚书令、稷州刺史。秦王围东都,窦建德来援,王以精 骑逆战,留元吉、屈突通守,而世充易之,辄出兵,元吉设伏劫之,斩首八百级, 禽其将。东都平,拜司空,赐衮冕服、鼓吹二部、班剑二十人、黄金二千斤,与太 子、秦王得三炉铸钱。累进司徒,兼侍中、并州大都督。

  时秦王有功,而太子不为中外所属,元吉喜乱,欲并图之。乃构於太子曰: “秦王功业日隆,为上所爱,殿下虽为太子,位不安,不早计,还踵受祸矣,请为 殿下杀之。”太子不忍,元吉数讽不已,许之。於是邀结宫掖,厚赂中书令封德彝, 使为游说,帝遂疏秦王,爱太子。元吉乃多匿亡命壮士,厚赐之,使为用。元吉记 室参军荣九思为诗刺之曰:“丹青饰成庆,玉帛礼专诸。”元吉见之,弗悟也。其 典签裴宣俨免官,往事秦府,元吉疑事泄,鸩杀之。自是人莫敢言。秦王尝从帝幸 元吉第,伏护军宇文宝寝内,将以刺王,太子固止之,元吉愠曰:“为兄计,於我 何害?”

  突厥郁射设入围乌城,建成荐元吉北讨,乃多引秦王府骁将秦叔宝、尉迟敬德、 程知节、段志玄与行,又籍秦府精兵益麾下。帝知之,不能禁。元吉承间密请害秦 王,帝曰:“是有定四海功,杀之无名。”元吉曰:“王昔平东都,顾望不即西, 散金帛树私惠,岂非反邪?”帝不应。太子与元吉谋:“兵行,吾与秦王至昆明池, 伏壮士拉之,以暴卒闻,上无不信。然后说帝付吾国,吾以尔为皇太弟,而尽击杀 叔宝等。”率更令王晊密以谋告秦王,王召僚属谋,皆曰:“元吉戾很,使得志, 且不能事其兄。往者护军薛宝以元吉字合之,其文成‘唐’,元吉喜曰:‘但除秦 王,取东宫如反掌耳!’为乱未克,已复倾夺,大王不蚤正之,社稷非复唐有。” 秦王由是定计。

  死年二十四。子承业为梁郡王,承鸾渔阳王,承奖普安王,承裕江夏王,承度 义阳王,并伏诛。贞观初,改葬,追爵海陵郡王及谥。后改封巢,以曹王明嗣。

  楚哀王智云初名稚诠。善射,工书、弈。隋大业末,从建成寓河东。高祖初, 建成走太原,吏捕智云送长安,为阴世师所害,年十四。武德元年,追王及谥。

  母万贵妃,性恭顺,为帝所礼,宫中事一一咨决。

  三年,以太宗子宽为嗣,又赠凉州总管、司徒。宽早薨,国除。贞观二年,复 以济南公世都子灵龟嗣,历魏州刺史,为政威严,盗贼不发;凿永济渠,通新市, 百姓利之。薨,子福嗣,降为公。卒,子承况嗣,神龙中为右羽林将军,同节愍太 子死於难。

  荆王元景,武德三年始王赵,与鲁、酆二王同封。贞观初,累迁雍州牧。十年, 徙封荆。

  明年,诏荆州都督荆王元景、梁州都督汉王元昌、徐州都督徐王元礼、潞州都 督韩王元嘉、遂州都督彭王元则、郑州刺史郑王元懿、绛州刺史霍王元轨、虢州刺 史虢王凤、豫州刺史道王元庆、邓州刺史邓王元裕、寿州刺史舒王元名、幽州都督 燕王灵夔、苏州刺史许王元祥、安州都督吴王恪、相州都督魏王泰、齐州都督齐王 祐、益州都督蜀王愔、襄州刺史蒋王恽、扬州都督越王贞、并州都督晋王治、秦州 都督纪王慎所任刺史并功臣令世世袭。会长孙无忌等固让,遂废不行。徙鄠州。永 徽初,进位司徒,赐实封至千五百户。

  房遗爱谋反,坐子则与往还系狱。时吴王亦抵罪,高宗谓大臣曰:“朕欲从公 丐叔及兄死。”兵部侍郎崔敦礼曰:“陛下虽申恩,不可诎天下法。”遂赐死。久 之,追封沈黎王,以渤海王奉慈子长沙嗣,降为侯。神龙初,复王爵,以孙逖嗣。 薨,无子,国除。

  汉王元昌,初王鲁,累迁梁州都督,后徙封汉。有勇力,善骑射。数触轨宪, 太宗手诏诲督,乃怨望,附太子承乾,通馈谢。来朝京师,宿东宫,尝有丑语;又 见帝侧有宫人善琵琶,乃曰:“事成幸赐我。”承乾许之,割臂血盟。事败,帝弗 忍诛,欲免死,高士廉、李勣等固争不奉诏,乃赐死,国除。

  酆悼王元亨,贞观二年,授金州刺史,之籓,太宗怜其幼,思之,数遣使为劳 问,赐金盏以娱乐之。六年薨,无子,国除。

  周王元方,武德四年始王,与郑、宋、荆、滕四王同封。贞观三年薨,无子, 国除。

  徐康王元礼性恭畏,善骑射。始王郑,即授郑州刺史。后徙王徐,迁徐州都督。 为绛州刺史,有治名,玺书劳勉,实封至千户。永徽中,加司徒,兼潞州刺史。薨, 赠太尉、冀州大都督,陪葬献陵。

  三子,茂为淮南王,馀爵公。

  茂险薄无行。初,元礼疾,姬赵有美色,茂逼蒸之,元礼切责,茂恚,屏侍卫 药膳,曰:“为王五十年足矣,何服药为?”以不食薨。茂嗣。上元中,事泄,流 死振州。

  神龙初,以茂子璀嗣,开元中,为宗正员外卿。薨,子延年嗣。拔汗那王入朝, 延年将以女嫁之,为右相李林甫劾奏,贬文安郡别驾,终馀杭司马,国除。永泰初, 延年婿黔中观察使赵国珍言诸朝,诏以其子讽嗣王。

  韩王元嘉字元嘉。始王宋,后改王徐,为潞州刺史。母昭仪,宇文述女也,宠 於高祖,既即位,欲立为后,固辞。元嘉以母宠故,特为帝爱,后出诸子无及者。 在潞时,年十五,闻太妃病,涕泣不食。居丧毁甚,太宗数尉勉。少好学,藏书至 万卷,皆以古文字参定同异。与弟灵夔友爱,燕见终日如布衣礼,闺门修整,当世 称之。

  贞观九年,更封韩,迁滑州都督。高宗末,为泽州刺史。武后得政,进授太尉, 徙定州刺史,以霍王元轨为司徒,舒王元名为司空,滕王元婴开府仪同三司,鲁王 灵夔太子太师,越王贞太子太傅,纪王慎太子太保,外示尊宠,而内将图之。

  垂拱中,元嘉徙绛州刺史,与子譔及越王子冲纠合宗室同举兵,未发。会武后 诏宗室朝明堂,元嘉遣使告诸王曰:“大享后,太后必尽诛诸王,不如先事起。不 然,李氏无种矣。”乃为中宗诏,督诸王发兵。冲即以兵五千攻济州,而诸王仓卒 兵不至,遂败。元嘉至京师,谋泄,后逼令自杀,年七十。诏改氏元嘉、鲁王、越 王为“虺”。

  元嘉六子。训,颍川王,蚤卒。谊,武陵王。谌,上党公。譔,黄公,工为辞 章,孟利贞尝称其文曰:“刘邻之、周思茂不过也。”出为通州刺史,辞疾归,且 谋虑越王也。谌通音律,历杭州别驾,与譔俱死。时籍没者众,惟冲、譔家书为多, 皆文句详正,秘府所不及。神龙初,追复元嘉爵士,以第五子讷嗣。薨,子叔璩嗣, 历国子司业。薨,子炜嗣。建中中,改王郓。后懿宗以郓王即位,复改嗣韩王云。

  彭思王元则字彝。初王荆,出为婺州刺史。贞观十年徙王,为遂州都督,以冠 服奢僭免。久之,为澧州刺史,更折节厉行。薨,赠司徒、荆州大都督,陪葬献陵。 高宗登望春宫,过其丧,哭之恸。

  无子,以霍王子绚嗣,龙朔中,封南昌王。薨,子志暕嗣,开元中,为宗正卿。

  郑惠王元懿,始王滕,贞观中,出为兗州刺史,徙王,厉郑、潞、绛三州刺史, 实封千户。喜经术,数断大狱,务宽平,高宗嘉之,玺诏褒锡。薨,赠司徒、荆州 大都督,陪葬献陵。

  十子,长子璥嗣王,为鄂州刺史。薨,子希言嗣,开元中,为右金吾大将军, 再为太子詹事。弟察言,生二子,曰自仙、〓。自仙为楚州别驾,生夷简。〓为陈 留公,生宗闵。璥弟琳,安德郡公,生择言,择言生勉。勉、宗闵、夷简皆位宰相, 别有传,时称小郑王后,亦曰惠郑王后,以别郑王亮云。

  霍王元轨,武德六年始王蜀,与豳、汉二王同封,后徙吴。多材艺,高祖爱之。

  太宗尝问群臣曰:“朕子弟孰贤?”魏征曰:“臣愚不尽知其能,唯吴王数与 臣言,未尝不自失。”帝曰:“朕亦器之,然卿以为前代孰比?”对曰:“经学文 雅,汉河间、东平也。至孝行,曾、闵不能过。”帝由是遇益厚。诏纳征女为妃。 尝从猎,遇群豕,帝使射之,筈不虚彀,豕为尽。帝抚其背曰:“尔艺过人,顾今 无所施。方天下未定,得若岂不用乎?”

  贞观七年,为寿州刺史。高祖崩,去官,毁瘠甚,服除,遂菜食布衣终身,至 忌日,辄累昼不食。十年,徙王,历绛、徐、定三州刺史,实封至千户。所至闭阁 读书,以吏事委长史、司马。谦慎未尝与物忤。数引见处士刘玄平,为布衣交。或 问王所长於玄平,答曰:“无长。”问者不解,玄平曰:“人有短,所以见长。若 王无所不备,吾何以称之。”

  突厥寇定州,元轨令开城门,偃旗帜,虏疑,不敢入,夜遁。州人李嘉运潜结 贼,诏穷诛支党,元轨以寇近且强,人心危,但杀嘉运,馀无所诘,因自劾。帝喜 曰:“朕固悔之。非王之明,几失定州矣。”

  王文操者,与贼战,败,二子凤、贤更以身蔽父,得全,二子死。县抑不为言, 元轨廉知之,遣使员祭,上其事。诏赠凤、贤朝散大夫,旌礼其闾。

  元轨每朝,数上疏陈得失,多所裨正,帝尊重之,有大事,常密驿咨逮。帝崩, 与侍中刘齐贤同知山陵事。元轨淹练故事,齐贤叹曰:“是非吾等及已!”尝遣国 令督封租,令请贸易取赢,答曰:“汝当正吾矣,反訹吾以利邪?”不纳。进司徒, 出为襄、青二州刺史。越王败,坐尝通谋,徙黔州,槛车载至陈仓,薨。

  六子,绪为江都王,纯安定王,馀皆爵为公。绪有名誉,为金州刺史,诛。神 龙初,并复官爵,以绪孙晖嗣王,开元中,为左千牛员外将军。

  虢庄王凤字季成。始王豳,为邓州刺史。俄徙王,历虢、豫、青三州刺史,实 封千户。喜畋游,遇官属尤嫚。使奴蒙虎皮,怖其参军陆英俊几死,因大笑为乐。 薨,赠司徒、扬州大都督,陪葬献陵。

  七子,长子翼嗣,为平阳王。薨,子寓嗣。寓无子,爵不传。次子茂融,以勇 闻,垂拱中为申州刺史。黄公譔与越王谋举兵,倚以为助。时诏诸王公赴东都,茂 融私问所亲高子贡,子贡报曰:“来必死。”乃称疾不朝,以俟兵期。及得越王书, 仓卒不能应,僚属劝白其书,擢太子右赞善大夫,俄为党属所引,诛。

  中宗更以凤孙邕嗣王,娶韦后妹,累迁秘书监,知陇右三使仗内诸厩。徙王汴。 未几,韦氏败,邕杀其妻,送首於朝,议者鄙之。削爵,贬沁州刺史,不事。后复 爵,还户二百,累还卫尉卿。薨,子巨嗣。

  巨刚锐果决,略通书史,好属辞。天宝五载,出为西河太守。坐资给柳勣支党, 贬义阳司马。明年,御史中丞杨慎矜得罪,其附离史敬忠与巨善,又坐免官,锢置 南宾郡。召拜夷陵太守。

  安禄山陷东京,玄宗方择将帅,张〓言巨有谋,可属大事。召至京师,杨国忠 忌之,谓人曰:“小儿讵可使对天子?”逾月不得见。帝知之,召入禁中,对合旨, 帝大悦,敕宰相与语,久不得罢,国忠怠,谓巨曰:“比来人多口打贼,君不尔乎?” 巨曰:“谁为相公手打贼者乎?”乃授陈留、谯郡太守,摄御史大夫、河南节度使。 明日谢,帝惊曰:“何摄为?”即诏兼御史大夫。巨奏:“方艰难时,贼多诈,有 如陛下召臣,何以取信?”乃析契授之。

  俄兼统岭南何履光、黔中赵国珍、南阳鲁炅三节度使事。时炅战数屈,诏贬为 果毅,以来瑱代之。巨奏:“炅若能存孤城,功足补过,则何以处之?”帝曰: “卿随所处置。”巨至内乡,贼将毕思琛解围走,遂趣南阳,贬炅白衣从军,其暮, 称诏复职。

  京师平,拜留守,兼御史大夫。明年,拜太子少师,兼河南尹、东畿采访使。 征乘牛之出入市者,斥所得佐用度,然稍自盗没。其妃即张皇后从女弟,内不睦。 巨选府县官备使令,妃亦引蒲博少年分党招货贿,桡政事。宗正卿李遵素私张,发 巨赃事,贬遂州刺史。会段子璋反,道遂州,巨仓卒不知所出,即迎谒,为子璋所 杀。

  子则之,嗜学,年五十馀,尚执经太学,嗣曹王皋荐之。贞元二年,繇睦王府 长史迁左金吾卫大将军。坐与从甥窦申善,贬昭州司马。

  道孝王元庆,始王汉,后徙陈,出为赵州刺史。贞观十年,徙王,授豫州刺史, 累实封千户。时诸王奉给薄於帝子,至数寠乏,大臣莫敢言。十八年,黄门侍郎褚 遂良为太宗从容言之,不能行。高宗时,历滑州刺史,以治绩闻,数蒙褒赐。迁徐、 沁、卫三州刺史。事母谨,及丧,请躬修坟墓,诏不听。薨,赠司徒、益州都督, 陪葬献陵。

  九子,诱为嗣,王临淮,为澧州刺史,坐赃削爵。更以次子询之子微嗣,终宗 正卿。子炼嗣,广德中,亦至宗正卿。

  邓康王元裕,贞观五年始王郐,十一年徙王。始王及徙,皆与谯、魏、许、密 四王同封。累实封至千二百户。

  好学,善谈名理,与典签卢照邻为布衣交。五为州刺史,迁兗州都督。薨,赠 司徒、益州大都督,陪葬献陵。无子,以江王子广平公炅嗣。薨,子孝先嗣,开元 中,为冠军大将军。

  舒王元名,始王谯,后徙王。高祖之在大安宫,太宗晨夕使尚宫问起居,元名 才十岁,保媪言:“尚宫有品当拜。”元名曰:“此帝侍婢耳,何拜为?”太宗壮 之,曰:“真吾弟也!”及长,矜严疏财,未尝问家人生业。历五州刺史,实封至 千户。

  子豫章王亶,洛江州,有美政。高宗以元名善训子,手诏褒美。又欲授元名大 州,辞曰:“臣忝属籍,岂以州郡为仕进资邪?”治石州二十年,数游山林,有高 蹈意。垂拱中,徙郑州,境接东畿,诸王贵戚为刺史者纵家人暴百姓,元名至,一 革之,为治廉威。进加司空。

  武后时,亶为丘神勣所构,系诏狱死,元名坐迁利州,寻被杀。神龙初,诏复 官爵,赠司徒。时少子鄅国公昭已卒,乃以亶子津嗣,开元中,为左威卫将军。薨, 子万嗣。薨,子藻嗣。

  鲁王灵夔,笃学,善草隶,通音律。初王魏,后王燕,为幽州都督。已而徙王, 实封至千户。频历五州刺史,迁太子太师。垂拱元年,徙相州,坐与越王谋起兵, 流振州,自杀。

  子诜,为清河王,早夭。蔼为范阳王,知越王必败,白发其谋,得不诛。历右 散骑常侍,为酷吏所害。神龙初,悉追复王爵,以蔼子道坚嗣。

  道坚方严有礼法,闺门肃如也。七为州刺史,迁国子祭酒。开元中,选授汴州 刺史、河南道采访使。州据水陆都会,前后刺史多渎利,唯道坚以清毅称。入为宗 正卿。薨,赠礼部尚书。子宇嗣,从玄宗至蜀,为右金吾将军。宝应初,皇太子子 封鲁王,更封宇为嗣邹王。弟道邃封戴国公,恭默自守,以修山东婚姻故事,数任 清职,终尚书右丞。

  江安王元祥,始王许,后徙王,四为州刺史,实封至千户。性庸遴,所至营财 产无厌。时滕、蒋、虢三王皆贪暴,得其府官者恶之不愿行,故时语曰:“宁向儋、 崖、振、白,不事江、滕、蒋、虢。”元祥魁大,带十围,食兼数人。韩、虢、魏 亦鸿伟,然不逮也。薨,赠司徒、并州大都督,陪葬献陵。

  七子,〓为永嘉王,有禽兽行,诛死;皎为武阳王,馀皆爵公,武后时,多及 诛。皎子丛,以幼流死岭表,葬南安,人号其冢为“天孙墓”。中宗立,以从子钦 嗣王,又以皎封绝,更取弟子继宗嗣,既而以郡王不袭,降澧国公。

  密贞王元晓,贞观中为虢州刺史,实封至千户。徙泽州。薨,赠司徒、扬州都 督,陪葬献陵。

  子颖嗣,为南安王。薨,子勖嗣,早薨。神龙初,以颖弟亮养子昙嗣。开元五 年,更诏元晓再从孙东莞郡公彻嗣,徙封濮阳郡王,历宗正卿、金紫光禄大夫。

  滕王元婴,贞观十三年始王,实封千户。为金州刺史,骄纵失度。在太宗丧, 集官属燕饮歌舞,狎昵厮养;巡省部内,从民借狗求罝,所过为害;以丸弹人,观 其走避则乐;城门夜开,不复有节。高宗以书切责曰:“朕以王至亲,不忍致於法, 今署下上考,冀愧王心。”

  久之,迁洪州都督。官属妻美者,绐为妃召,逼私之。尝为典签崔简妻郑嫚骂, 以履抵元婴面血流,乃免。元婴惭,历旬不视事。后坐法削户及亲事帐内之半,谪 置滁州。起授寿州刺史,徙隆州,复不循法。隶事参军事裴聿谏正其失,元婴捽辱 之。聿入计具奏,帝迁聿六品上阶。帝尝赐诸王彩五百,以元婴及蒋王贪黩,但下 书曰:“滕叔、蒋弟不须赐,给麻二车,助为钱缗。”二王大惭。武后时,进拜开 府仪同三司、梁州都督。薨,赠司徒、冀州都督,陪葬献陵。

  子十八人,长子修琦嗣,为长乐王,馀爵公。垂拱中,六人死诏狱。神龙初, 更以少子修信子涉嗣,开元中,授左骁卫将军。薨,子湛然嗣,从玄宗至蜀,擢左金吾将军。

  《新唐书》欧阳修、宋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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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一百六十六 列传第九十一

  ◎贾杜令狐

  贾耽,字敦诗,沧州南皮人。天宝中,举明经,补临清尉。上书论事,徙太平。河东节度使王思礼署为度支判官。累进汾州刺史,治凡七年,政有异绩。召授鸿胪卿,兼左右威远营使。俄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梁崇义反东道,耽进屯谷城,取均州。建中三年,徙东道。德宗在梁,耽使司马樊泽奏事。泽还,耽大置酒会诸将。俄有急诏至,以泽代耽,召为工部尚书。耽纳诏于怀,饮如故。既罢,召泽曰:"诏以公见代,吾且治行。"敕将吏谒泽。大将张献甫曰:"天子播越,而行军以公命问行在,乃规旄钺,利公土地,可谓事人不忠矣。军中不平,请为公杀之。"耽曰:"是何谓邪?朝廷有命,即为帅矣。吾今趋觐,得以君俱。"乃行,军中遂安。

  俄为东都留守。故事,居守不出城,以耽善射,优诏许猎近郊。迁义成节度使。淄青李纳虽削伪号,而阴蓄奸谋,冀有以逞。其兵数千自行营还,道出滑,或谓馆于外。耽曰:"与我邻道,奈何疑之,使暴于野?"命馆城中,宴庑下,纳士皆心服。耽每畋,从数百骑,往往入纳境。纳大喜,然畏其德,不敢谋。

  贞元九年,以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俄封魏国公。常以方镇帅缺,当自天子命之,若谋之军中,则下有背向,人固不安。帝然之,不用也。顺宗立,进检校司空、左仆射。时王叔文等干政,耽病之,屡移疾乞骸骨,不许。卒,年七十六,赠太傅,谥曰元靖。

  耽嗜观书,老益勤,尤悉地理。四方之人与使夷狄者见之,必从询索风俗,故天下地土区产、山川夷岨,必究知之。方吐蕃盛强,盗有陇西,异时州县远近,有司不复传。耽乃绘布陇右、山南九州,且载河所经受为图,又以洮湟甘凉屯镇頟籍、道里广狭、山险水原为《别录》六篇、《河西戎之录》四篇,上之。诏赐币马珍器。又图《海内华夷》,广三丈,从三丈三尺,以寸为百里。并撰《古今郡国县道四夷述》,其中国本之《禹贡》,外夷本班固《汉书》,古郡国题以墨,今州县以朱,刊落疏舛,多所厘正。帝善之,赐予加等。或指图问其邦人,咸得其真。又著《贞元十道录以贞观分天下隶十道,在景云为按察,开元为采访,废置升降备焉。至阴阳杂数罔不通。

  其器恢然,盖长者也,不喜臧否人物。为相十三年,虽安危大事亡所发明,而检身厉行,自其所长。每归第,对宾客无少倦,家人近习,不见其喜愠。世谓淳德有常者。

  杜佑,字君卿,京兆万年人。父希望,重然诺,所交游皆一时俊杰。为安陵令,都督宋庆礼表其异政。坐小累去官。开元中,交河公主嫁突骑施,诏希望为和亲判官。信安郡王漪表署灵州别驾、关内道度支判官。自代州都督召还京师,对边事,玄宗才之。属吐蕃攻勃律,勃律乞归,右相李林甫方领陇西节度,故拜希望鄯州都督,知留后。驰传度陇,破乌莽众,斩千余级,进拔新城,振旅而还。擢鸿胪卿。于是置镇西军,希望引师部分塞下,吐蕃惧,遗书求和。希望报曰:"受和非臣下所得专。"虏悉众争坛泉,希望大小战数十,俘其大酋,至莫门,焚积蓄,卒城而还。授二子官。时军屡兴,府库虚寡,希望居数岁,刍粟金帛丰余。宦者牛仙童行边,或劝希望结其驩,答曰:"以货藩身,吾不忍。"仙童还奏希望不职,下迁恒州刺史,徙西河。而仙童受诸将金事泄,抵死,畀金者皆得罪。希望爱重文学,门下所引如崔颢等皆名重当时。

  佑以荫补济南参军事、剡县丞。尝过润州刺史韦元甫,元甫以故人子待之,不加礼。它日,元甫有疑狱不能决,试讯佑,佑为辨处,契要无不尽。元甫奇之,署司法参军,府徙浙西、淮南,表置幕府。入为工部郎中,充江淮青苗使,再迁容管经略使。杨炎辅政,历金部郎中,为水陆转运使,改度支兼和籴使。于是军兴馈漕,佑得剸决。以户部侍郎判度支。建中初,河朔兵挐战,民困,赋无所出。佑以为救敝莫若省用,省用则省官,乃上议曰:

  汉光武建武中废县四百,吏率十署一;魏太和时分遣使者省吏员,正始时并郡县;晋太元省官七百;隋开皇废郡五百;贞观初省内官六百员。设官之本,以治众庶,故古者计人置吏,不肯虚设。自汉至唐,因征战艰难以省吏员,诚救弊之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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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卷八十 列传第五

  太宗子

  太宗十四子:文德皇后生承乾,又生第四子泰、高宗皇帝,后宫生宽,杨妃生 恪,又生第六子愔,阴妃生祐,王氏生恽,燕妃生贞,又生第十一子嚣,韦妃生慎, 后宫生简,杨妃生福,杨氏生明。

  常山愍王承乾字高明,生承乾殿,即以命之。武德三年,始王常山郡,与长沙、 宜都二王同封。俄徙中山。太宗即位,立为皇太子。甫八岁,特敏惠,帝爱之。在 谅暗,使裁决庶政,有大体,后每行幸,则令监国。及长,好声色慢游,然惧帝, 秘其迹。临朝,言谆谆必忠孝,退乃与群不逞狎慢。左右或进谏,危坐敛容,痛自 咎,饰非辩给,谏者拜答不暇,故人人以为贤而莫之察。后过恶寝闻,宫臣若孔颖 达、令狐德棻、于志宁、张玄素、赵弘智、王仁表、崔知机等皆天下选,每规争承 乾,帝必厚赐金帛,欲以厉其心。承乾慠不悛,往往遣人阴图害之。时魏王泰有美 名,帝爱重。而承乾病足,不良行,且惧废,与泰交恶。泰亦谋夺长,各树党。东 宫有俳儿,善姿首,承乾嬖爱,帝闻震怒,收儿杀之,坐死者数人。承乾意为泰告, 望甚。内念儿不已,筑室图其象,赠官树碑,为起冢苑中,朝夕祭。承乾至其处裴 回,涕数行下,愈怨怼,称疾不朝,累数月。又使户奴数十百人习音声,学胡人椎 髻,剪彩为舞衣,寻橦跳剑,鼓鞞声通昼夜不绝。造大铜炉、六熟鼎,招亡奴盗取 人牛马,亲视烹燖,召所幸厮养共食之。又好突厥言及所服,选貌类胡者,被以羊 裘,辫发,五人建一落,张氈舍,造五狼头纛,分戟为阵,系幡旗,设穹庐自居, 使诸部敛羊以烹,抽佩刀割肉相啗。承乾身作可汗死。使众号哭剺面,奔马环临之。 忽复起曰:“使我有天下,将数万骑到金城,然后解发,委身思摩,当一设,顾不 快邪!”左右私相语,以为妖。又襞氈为铠,列丹帜,勒部阵,与汉王元昌分统, 大呼击刺为乐。不用命者,披树抶之,或至死,轻者辄腐之。尝曰:“我作天子, 当肆吾欲;有谏者,我杀之,杀五百人,岂不定?”又召壮士左卫副率封师进、刺 客张师政、纥干承基等谋杀魏王泰,不克,遂与元昌、侯君集、李安俨、赵节、杜 荷镵臂血■之,谋以兵入西宫。贞观十七年,齐王祐反齐州,承乾谓承基等:“我 宫西墙,去大内正可二十步棘耳,岂与齐州等?”会承基连齐王事系狱当死,即上 变。帝诏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李勣、孙伏伽、岑文本、马周、褚遂良杂治, 废为庶人,徙黔州。十九年死,帝为废朝,葬以国公礼。子象,为怀州别驾,厥鄂 州别驾。开元中,象子适之为宰相,赠还承乾始王,象越州都督、郇国公。楚王宽, 武德三年,出后楚哀王,蚤薨,贞观初追封。

  郁林王恪,始王长沙,俄进封汉。贞观二年徙蜀,与越、燕二王同封。不之国, 久乃为齐州都督。帝谓左右曰:’吾于恪岂不欲常见之?但令早有定分,使外作籓 屏,吾百岁后,庶兄弟无危亡忧。”十年,改王吴,与魏、齐、蜀、蒋、越、纪六 王同徙封。授安州都督。帝赐书曰:“汝惟茂亲,勉思所以籓王室,以义制事,以 礼制心。外之为君臣,内之为父子,今当去膝下,不遗汝珍,而遗汝以言,其念之 哉!”坐与乳媪子博塞,罢都督,削封户三百。高宗即位,拜司空、梁州都督。恪 善骑射,有文武才。其母隋炀帝女,地亲望高,中外所向。帝初以晋王为太子,又 欲立恪,长孙无忌固争,帝曰:“公岂以非己甥邪?且儿英果类我,若保护舅氏, 未可知。”无忌曰:“晋王仁厚,守文之良主,且举棋不定则败,况储位乎?”帝 乃止。故无忌常恶之。永徽中,房遗爱谋反,因遂诛恪,以绝天下望。临刑呼曰: “社稷有灵,无忌且族灭!”四子,仁、玮、琨、璄并流岭表。显庆五年,追王郁 林,为立庙,以河间王孝恭孙荣为郁林县侯以嗣。神龙初,赠司空,备礼改葬。光 宅中,仁遇赦还,适会荣以罪斥,故得袭郁林县男,历岳州别驾,爵郡公。尝使江 左,州人遗以金,拒不内。武后遣使者劳曰:“儿,吾家千里驹。”更名千里。自 天授后,宗室贤者多株剪,唯千里诡躁不情,数进符瑞诸异物,得免。中宗反正, 改王成纪。未几,进王成。节愍太子诛武三思,千里与其子天水王禧率数十人斩右 延明门以入。太子败,诛死,籍其家,改氏“蝮”。睿宗立,诏还氏及官爵。玮蚤 卒,中宗追封朗陵王。子礻玄,出继蜀王愔。开元中,以傍继国改封广汉郡王,迁 太仆卿同正员,薨。

  琨,武后时历六州刺史,皆有名。圣历中,为岭南招慰使,安辑反獠,甚得其 宜。卒,赠司卫卿。神龙初,赠张掖郡王。开元中,以子祎贵,追封吴王。

  祎少有志尚,事继母谨,抚异母弟祗,以友称。当袭封,固让祗,中宗嘉其意, 特封嗣江王,以继嚣后。开元时,亦以傍继徙信安郡王。累为州刺史,治严办。迁 礼部尚书、朔方节度使。

  初,吐蕃据石堡城,数盗塞,诏祎与河西、陇右议攻取。既到屯,诹日进师。 或谓:“城险,贼所爱,必固守。今兵深入,有如不捷,吾军必奔,不如持重伺贼 势。”祎曰:“人臣之节,岂惮险不进乎?必众寡不敌者,吾以死继之。”于是分 兵迮贼路,督诸将倍道进,遂拔之。自是河、陇诸军游弈,拓地至千里。玄宗喜, 更号其城曰振武军。契丹牙官可突于叛,诏拜忠王为河北道行军元帅讨之,敕祎以 副。王不行,故祎率裴耀卿诸将分道出范阳北,击二蕃,破之,禽酋长以还,余部 窜伏。加开府仪同三司,领关内支度营田采访处置使,授二子官。祎功多,执政害 之,赏不雠,为当时所恨。久之,擢兵部尚书,为朔方节度大使。坐事下除衢州刺 史。历滑、怀二州。天宝初,以太子少师致仕。明年,迁太师,未拜,薨。祎治家 严,教子有法度,故峘、峄、岘皆显。

  峘性质厚,历宦有美名,以王孙封赵国公。杨国忠乱政,悉斥不附己者。峘由 考功郎中拜睢阳太守,以清简为二千石最。方入计,而玄宗入蜀,即走行在。除武 部侍郎,兼御史大夫。俄拜蜀郡太守、剑南节度采访使。郭千仞反,与陈玄礼共讨 平之。上皇还京,迁户部尚书,改越国。乾元元年,持节都统江淮节度宣慰观察使。 都统之号,自峘始。明年,宋州刺史刘展有异志,诏拜展为淮南节度使,密诏峘与 杨州长史邓景山图之。时展强扈,既受诏,即悉兵度淮,峘、景山拒之,战寿春, 败绩,峘走丹阳。诏贬袁州司马,卒于官,赠扬州大都督。弟岘别传。

  祗封嗣吴王,出为东平太守。安禄山反,河南、陈留、荥阳、灵昌相继陷,祗 募兵拒贼,玄宗壮之。累迁陈留太守,持节河南道节度采访使。历太仆、宗正卿。 代宗大历时,祗既宗室老,以太子宾客为集贤院待制。是时,勋望大臣无职事者皆 得待诏于院,给飧钱署舍以厚其礼,自左仆射裴冕等十三人为之。子巘,以廕补五 品官。祗薨,兄岵得罪,乃以巘嗣王。累至宗正卿,检校刑部尚书。薨,赠太子少 保。性介直,面刺人短。历官清白,居室不能庇风雨。收恤甥侄,慈爱过人,家无 留储,公卿合赙乃克葬。璄,神龙初封归政郡王,历宗正卿,坐千里事,贬南州司 马。

  濮恭王泰字惠褒。始王宜都,徙封卫,继怀王后。又徙封越,为扬州大都督。 再迁雍州牧、左武候大将军。改王魏。帝以泰好士,善属文,诏即府置文学馆,得 自引学士。又以泰大腰腹,听乘小舆至朝。司马苏勖劝泰延宾客著书,如古贤王。 泰乃奏撰《括地志》,于是引著作郎萧德言、秘书郎顾胤、记室参军蒋亚卿、功曹 参军谢偃等撰次。卫尉供帐,光禄给食,士有文学者多与,而贵游子弟更相因藉, 门若市然。泰悟其过,欲速成,乃分道计州,繙缉疏录,凡五百五十篇,历四期成。 诏藏秘阁,所赐万段。后帝幸泰延康坊第,曲赦长安死罪,免坊人一年租,府僚以 差赐帛。又泰月禀过皇太子远甚,谏议大夫褚遂良谏曰:“圣人尊嫡卑庶,谓之储 君,故用物不会,与王共之,庶子不得为比,所以塞嫌萌,杜祸源。先王法制,本 诸人情,知有国家者必有嫡庶,庶子虽爱,不得过嫡子。如当亲者疏,当尊者卑, 则私恩害公,惑志乱国。今魏王禀料过东宫,议者以为非是。昔汉窦太后爱梁王, 封四十余城。王筑苑三百里,治宫室,为复道,费财巨万,出警人跸,一不得意, 遂发病死。宣帝亦骄淮阳王,几至于败,辅以退让之臣,乃克免。今魏王新出閤, 且当示以节俭,自可在后月加岁增。又宜择师傅,教以谦俭,勉以文学,就成德器, 此所谓圣人之教,不肃而成也。”帝又敕泰入居武德殿,侍中魏徵亦言:“王为陛 下爱子,欲安全之,则不当使居嫌疑之地。今武德殿在东宫之西,昔海陵居之矣, 论者为不可。虽时与事异,人之多言,尚或可畏。又王之心亦弗遑舍,愿罢之,成 王以宠为惧之美。”帝悟,乃止。时皇太子承乾病蹇,泰以计倾之,乃引驸马都尉 柴令武、房遗爱等布腹心,而韦挺、杜楚客相继摄府事。二人者,为泰要结中朝臣, 津介赂遗,群臣更附为朋党。承乾惧,阴遣人称泰府典签诣玄武门上封,帝省之, 书言泰罪,帝怒,即遣捕诘,不获。既而太子败,帝阴许立泰,岑文本、刘洎请遂 立泰为太子。长孙无忌固欲立晋王,帝以太原石文有“治万吉”,复欲从无忌。泰 微知之,因语晋王:“尔善元昌,得无及乎?”王忧甚,帝怪之,以故对,帝怃然 悟。会召承乾谴勒,承乾曰:“臣贵为太子,尚何求?但为泰所图,与朝臣谋自安 尔。无状之人,遂教臣为不轨事。若泰为太子,正使其得计耳。”帝曰:“是也, 有如立泰,则副君可诡求而得。使泰也立,承乾、治俱死;治也立,泰、承乾可无 它。”即幽泰将作监,解雍州牧、相州都督、左武候大将军,降王东莱。因诏: “自今太子不道、籓王窥望者,两弃之,著为令。”然帝犹谓无忌曰:“公劝我立 雉奴,雉奴仁懦,得无为宗社忧,奈何?”雉奴,高宗小字。泰寻改王顺阳,居均 州之郧乡。帝尝持泰表语左右曰:“泰文辞可喜,岂非才士?我心念泰无已时,但 为社稷计,遣居外,使两相完也。”二十一年进王濮。高宗即位,诏泰开府置僚属, 车服羞膳异等。薨郧乡,年三十五,赠太尉、雍州牧。二子:欣、徽。欣嗣王,武 后时为酷吏所陷,贬昭州别驾,薨。子峤,神龙初得嗣王。开元中为国子祭酒,以 罪贬邓州别驾,薨。徽封新安郡王。

  庶人祐字赞。武德八年,王宜阳,进王楚,又王燕,已乃封齐,领齐州都督。 贞观十一年始归国。以明年入朝,以疾留京师。其舅尚乘直长阴弘智,憸人也,说 祐曰:“王兄弟多,即上万岁后,何以自全?要须得士自助。”乃引客燕弘亮谒祐, 祐悦,赐金帛,使募剑客。十五年还州。初,帝用王府长史、司马,必取骨鲠敢言 者,有过失辄闻。而祐溺群小,好弋猎,长史薛大鼎屡谏不听,帝以辅王无状,免 之,更用权万纪。万纪性刚急,以法绳祐。有昝君谟、梁猛虎者,骑射得幸,万纪 斥之,祐私引与狎昵。帝数以书让祐,万纪恐并获罪,即说祐曰:“王,上爱子, 上欲王改悔,故数教责王。诚能饬躬引咎,万纪请入朝言之,上意宜解。”祐因上 书谢罪。万纪见帝,言祐且自新,帝悦,厚赐万纪,而仍谯戒祐。祐闻万纪见劳, 而己蒙责,以为卖己,益不平。会万纪又以疑贰系君谟等,制祐不出国门,悉暴祐 罪于朝,祐不胜忿。有诏刑部尚书刘德威临讯,颇实,帝召祐、万纪还京师。祐与 燕弘亮等谋,射杀万纪,支解之。左右劝祐遂发兵,乃募城中男子年十五以上悉发, 私署左右上柱国,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托东、托西等王,斥库赀行赏,驱人 筑堞浚隍,缮甲兵。人恶之,皆夜缒亡去。诏兵部尚书李勣与刘德威发便道兵讨之。 祐日夜引弘亮等五人对其妃宴乐。语官军,则弘亮妄言:“王毋忧,右手持酒啗, 左手刀拂之。”祐信爱弘亮,闻之喜。帝手敕祐曰:“吾常戒汝勿近小人,正为此 耳。往吾子,今国仇,我上惭皇天,下愧后土。”题毕,涕而遣。祐檄诸县,县辄 以闻。祐穷蹙,上表曰:“臣,帝子也,为万纪谗构,上天降灵,罪人斯得。臣狂 失心,惝怳惊悸,左右无兵,即欲颠走,所以颇仗械以自卫护。”时勣未至,而青、 淄等州兵已集。或劝祐虏子女走豆子为盗,计未决,兵曹杜行敏夜勒兵凿垣入,祐 与弘亮等闭门拒,至日中,行敏呼曰:“吾为国讨贼,不速降,且焚。”士积薪, 祐乃出,执送京师。赐死内侍省,贬为庶人,葬以国公礼。诏齐州给复一年,擢行 敏巴州刺史,封南阳郡公。祐喜养斗鸭,方未反,狸齚鸭四十余,绝其头去。及败, 牵连诛死者凡四十余人。祐之乱,州人罗石头数祐罪,以刀直前刺祐,不克,杀之。 诏赠亳州刺史。祐尝引骑徇邑聚,野人高君状曰;“上亲平寇难,土地甲兵不胜计。 今王以数千人为乱,犹一手摇泰山,又如君父何?”祐击禽之,愧其言,不能杀。 诏擢榆社令。

  蜀悼王愔,贞观五年始王梁,与郯、汉、申、江、代五王同封。徙王蜀,实封 八百户。出为岐州刺史。数畋游,为非法,帝频责教,不悛,怒曰:“禽兽可扰于 人,铁石可为器,愔曾不如之!”乃削封户及国官半,徙虢州。久之,还户,增至 千。复出驰弋,败民稼。典军杨道整叩马谏,愔捽击之。御史大夫李乾祐劾愔罪, 高宗怒,贬黄州刺史。擢道整匡道府折冲都尉。吴王恪得罪,愔以母弟废为庶人, 徙巴州。俄封涪陵王,薨。咸亨初,复爵士,赠益州大都督,陪葬昭陵,以子璠嗣 王。璠,武后时谪死归诚州。神龙初,以朗陵王玮子礻俞嗣。

  蒋王恽,始王郯,又徙王蒋,拜安州都督,赐实封千户。永徽三年,徙梁州。 恽造器物服玩,多至四百车,所经州县骚然护送,为有司劾奏,诏贷不问。上元中, 迁箕州刺史。录事参军张君彻诬告恽反,诏使者按验,恽惶惧自杀。高宗知其枉, 斩君彻,赠恽司空、荆州大都督,陪葬昭陵。三子:炜、煌、休道。炜初王汝南郡, 恽薨,遂嗣王,为武后所害。神龙初,以嫡孙绍宗为嗣蒋王,薨,子钦福嗣,为率 更令。煌封蔡国公。孙之芳,有令誉,安禄山奏为范阳司马。禄山反,自拔归京师。 历工部侍郎、太子右庶子。广德初,诏兼御史大夫使吐蕃,被留二岁乃得归。拜礼 部尚书,改太子宾客。休道子琚,神龙初封嗣赵王,开元中改王中山。

  越王贞,始王汉,后徙原,已乃封越。贞善骑射,涉文史,有吏干,为宗室材 王。武后初,迁累太子太傅、豫州刺史。中宗废居房陵,贞乃与韩王元嘉及王子黄 公譔,鲁王灵夔、王子范阳王蔼,霍王元轨、王子江都王绪,及子琅邪王冲计议反 正。垂拱四年,明堂成,悉追宗室行享礼,共疑后遂大诛戮不遗种,事且急,譔乃 矫帝玺书赐冲曰:“朕幽絷,诸王宜即起兵。”于是命长史萧德琮募兵,告诸王师 期。八月,冲先发,诸王莫有应者,独贞将兵攻上蔡,破之,而冲已败。贞稍徇属 县,得士七千,列五营:贞为中营,以裴守德为大将军,领中营;赵成美为左中郎 将,领左营;闾弘道为右中郎将,领右营;安摩诃为郎将,领后军;王孝志为右将 军,领前军。以韦庆礼为司马,署官五百。然肋诱无斗志,家童皆佩符以辟兵。九 月,后遣左豹韬卫大将军曲崇裕、夏官尚书岑长倩率兵十万讨之,以凤阁侍郎张光 辅为诸军节度,乃下诏削贞父子属籍,改氏“虺”。崇裕等次豫州,贞少子规及裴 守德拒战,兵溃,贞乃闭门守。守德者,骁勇士。贞始起,以女妻之,委以腹心。 至是,欲杀贞自赎。会军薄城,家人白贞:“今事乃尔,王岂受戮辱者邪?”即仰 药死。规自杀,守德与主俱缢。起凡二十日败。始,贞临水自鉴,不见其首,恶之, 未几及祸。冲,贞长子也。好学,勇而才,累迁博州刺史。初发,有士五千,度河 趣武水,武水令告急魏州,州遣莘令马玄素领兵先乘城,冲攻之,因风,积薪焚其 门,火作风反,众心沮解,其属董元寂诵言:“王与国家战,乃反尔。”冲斩以徇, 众惧,遂溃,唯家僮数十从之,乃走博州,为当关刺死。后命丘神勣讨之,兵未至, 冲已死,起七日败。二弟:茜、温。茜,常山公,坐死。温以前告,流岭南。初, 贞腾檄寿州刺史赵瑰,谕以兴兵且假道。瑰得檄,许为应,瑰妻常乐长公主亦趣诸 王蚤立功,故瑰与主皆死。济州刺史薛顗与其弟绍谋应冲,率所部庸、调,治兵募 士,冲败,下狱死。顗,驸马都尉瓘之子,母城阳长公主,封河东县侯。绍尚太平 公主,擢累右玉钤卫员外将军,以主婿不加戮,饿死河南狱。神龙初,敬晖等奏冲 父子死社稷,请复爵土,为武三思等沮罢。开元四年,乃复爵土,有司谥死不忘君 曰敬。五年,又诏:“王嗣绝国除,朕甚悼焉。其以贞从孙故许王子夔国公琳嗣王, 奉王祀。”琳薨,爵不传。贞最幼息珍子谪岭表,数世不能归。开成中,女孙持四 世柩北还,求祔王茔。诏嘉悯,敕宗正寺、京兆府为访其兆,非陪陵者听葬。女名 元真,为道士。

  纪王慎,始王申,后徙纪,食户八百。贞观中,迁襄州刺史,以治当最,天子 玺书劳勉,人为立石颂德。二十三年,进户至千。文明初,累迁太子太师、贝州刺 史。慎少好学,善星步,与越王齐名,当世号“纪越”。初,贞连诸王起兵,慎知 时未可,独拒不与合。将就诛而免,改氏“虺”,载以槛车,谪巴州,薨于道。七 子:续、琮、睿、秀、献、钦、证。续与秀最知名。续王东平,历和州刺史,薨。 琮义阳王,睿楚国公,秀襄阳郡公,献广化郡公,钦建平郡公,五人并为武后所杀。 神龙初,以证嗣王,擢左骁卫将军,薨。子行同嗣。琮三子:行远、行芳、行休。 始,琮与二弟同死桂林。开元四年,行休请身迎柩,既至,无封树,议者谓不可复 得。行休归,地布席以祈。是夜梦王乘舟,舟判为二。既而适野,见东洲中断,乃 悟焉。又灵堂锁一夕茎自屈,管上有指迹,一奇二并。使卜人筮之,曰:“屈,于 文为尸出;指者,示也;一奇二并,三殡也。先王告之矣。”乃趣其所,发之如言, 而一节独阙。行休号而寝,梦琮告曰:“在洛南洲。”明日,直殡南得之。于是以 三丧归,陪葬昭陵,赠琮陈州刺史。永昌时,行远、行芳斥巂州,六道使至,行远 先就戮,行芳幼当赦,抱持请代,遂与俱死,西南人称死悌云。慎女东光县主,始 八岁,闻慎有疾,不食,父哀之,绐云已愈,主察颜色未平,终不肯御,内外称之。 长适太子司议郎裴仲将。时妃、主多恃贵,以奢豫相矜,主独俭素,姊弟诮曰: “人生富贵在得志,独勤苦,欲何求?”答曰:“我幼好礼,今行之不违,非得志 谓何?且自古贤妃淑女以恭逊著名,骄纵败德,况荣宠贵盛,傥来物也,可恃以凌 人乎?”及王死,号恸,呕血数升。免丧,绝膏沐者二十年。始,诸王、妃、主自 垂拱后被害者皆藁掩之。神龙初,诏州县普加求访,祭以牲牢,复官爵,诸王皆陪 葬昭、献二陵。主闻,感恸,卒,敕其子曰:“为我谢亲戚,酷愤已雪,下见先王 无恨矣!”中宗为举哀章善门,下诏褒扬。

  江殇王嚣,封之明年薨,无后。

  代王简,已封薨,无后。

  赵王福,贞观十三年始王,出后隐太子。累迁梁州都督,实封八百户。薨,赠 司空、并州都督,陪葬昭陵。无子,神龙初,以蒋王恽孙思顺嗣王。

  曹王明,母本巢王妃,帝宠之,欲立为后,魏徵谏曰:“陛下不可以辰赢自累。” 乃止。贞观二十一年,始王曹,累为都督、刺史。高宗诏出后巢王。永隆中,坐太 子贤事,降王零陵,徙黔州。都督谢祐逼杀之,帝闻,悼甚,黔官吏皆坐免。景云 中,陪葬昭陵。三子:俊、杰、备。俊嗣王,南州别驾,杰为黎国公,垂拱时并及 诛。神龙初,以杰子胤为嗣曹王。是时,诸王子孙自岭外还,入见中宗,皆号恸, 帝为泣下。初,武后时,壮者诛死,幼皆没为官奴,或匿人间庸保。至是,相继出, 帝随属远近封拜云。后备自南还,诏停胤封而封备,历卫尉少卿同正员,薨。开元 十二年,复封胤。薨,子戢嗣,位左卫率府中郎将。子皋嗣。

  皋字子兰,少补左司御兵曹参军。天宝十一载嗣王。事母太妃郑以孝闻。安禄 山反,奉母逃民间,间走蜀,谒玄宗,由都水使者迁左领军将军。上元初旱歉,皋 禄不足养,请补外,不许,乃故抵轻法,贬温州长史,俄摄州事。州大饥,发官廪 数十万石赈饿者,僚史叩庭请先以闻,皋曰:“人日不再食且死,可俟命后发哉? 苟杀我而活众,其利大矣!”既贷,乃自劾,优诏开许,就进少府监。时殿中侍御 史李钧与其弟京兆法曹参军锷宦既遂,不肯还乡,母穷不自给。皋行县见之,叹曰: “入则孝,出则悌,有余力则学。若二子者可与事君乎哉?”举劾之,并锢死。召 还,未得见,即上书言治道,诏授衡州刺史,为观察使谩劾,贬潮州。会杨炎起道 州为宰相,知皋直,复用为衡州刺史。初,御史覆讯,皋惧忧其母,出则囚服,入 乃衣冠,貌言如平常。及为潮,以迁入告。至是复位,乃言其实。建中元年,进拜 湖南观察使。前帅辛京杲贪虐,使部将王国良戍武冈,赖其富,即劾以死,国良恐, 据县反,敛荆、黔、洪、桂兵讨之,再岁不能下。皋至,遗书曰:“观将军非敢大 逆者,特逃谗抗死尔!将军遇我,可以降,我固为京杲诬者,幸蒙雪,何忍以兵加 将军哉?以为不然,我以阵术破将军阵,以攻法屠将军城,非将军所度也。”国良 得书,喜且畏,因请降,然内尚首鼠。皋即日单骑称使者造国良垒,贼延使者入, 皋大呼其军曰:“有识曹王者乎?乃我也。来受良降,良今安在?”一军愕眙,不 敢动,国良迎拜,叩头请罪。皋执手,约为昆弟,则尽焚攻守具,散其兵。有诏赦 之,赐名惟新。

  明年,持母丧至江陵。会梁崇义反,夺为左卫大将军,复观察湖南。李希烈反, 迁江西节度使。受命日,不宿家,至豫章,大令将吏曰:“有功未申与怀器谋不发 者,皆自言。”得裨校伊慎、李伯潜、刘旻,悉补大将。擢王锷为中军,以马彝、 许孟容为幕府。治战舰,裒兵二万,以士二千五百委慎等教之。自将五百人,教以 秦兵团力法,联其赏罚,弛张如一,乃约以五百人击慎卒二千五百,莫能当其锋, 即尽以教之。初,慎尝从希烈平襄州,至是,希烈惧为皋用,即反间,德宗信之, 将诛慎,皋请赦之,使自效。会与贼夹江阵,皋勉慎立功,以所乘马及其铠赐之, 使将先锋,斩贼数百级,乃免。

  贼栅蔡山不可攻,皋声言西取蕲,引兵舰循崖溯江上。贼闻,以羸师保栅,悉 军行江北,与皋直。西去蔡山三百里,皋遣步士悉登舟,顺流下,攻蔡山,拔之。 间一日,贼救至,遂大败,乃取蕲州,降其将李良,平黄州,兵益振。

  会舒王为元帅,授皋前军兵马使。俄而天子狩奉天,盐铁使包佶为陈少游所窘, 以运艚溯江,次蕲口,希烈使杜少诚将步骑三万将绝江道,皋遣伊慎兵七千御于永 安,走之。以功进工部尚书。帝驻梁州,皋之贡助相望。以天子处外,乃不敢居城 府,出屯西塞山大洲,徙郡县为军市。改户部尚书。又遣伊慎、王锷攻安州,未下, 希烈遣刘戒虚以步骑八千援之,皋命李伯潜迎击于应山,俘之,遂下安州,斩伪刺 史王嘉祥。希烈别遣兵援隋州,皋破之厉乡,因下平静、白雁关,贼遂不敢南略。 迁荆南节度使,赐实封三百户。凡战大小三十二,取州五、县二十,斩首三万三千, 禽生万六千,未尝败。师所过,不敢伐桑枣、践禾稼。朝廷仰食江淮,而西道出九 江,至大别,皆与贼接,皋转战数千里,饷路遂通,江汉倚皋为固。淮西平,乃请 护丧归东都,帝走中人赗吊。讫葬来朝,还就镇。初,江陵东北傍汉有古鄣,不治, 岁辄溢。皋修塞之,得其下良田五千顷。规江南废洲为庐舍,构二桥跨江,而流人 自占者二千余家。繇荆抵乐乡二百里,其间墟聚凡数十,不井饮,皋始命凿井以便 人。贞元初,吴少诚擅蔡,故徙皋镇山南东道,割隋、汝以益军,练兵峙粮,市回 鹘马以益战骑,岁时大畋以教士,少诚畏之。皋性勤俭,能知人疾苦。参听微隐, 尽得吏下短长,其赏罚必信。所至常平物估,豪举不得擅其利。教为战舰,挟二轮 蹈之,鼓水疾进,驶于阵马。有所造作,皆用省而利长。以物遗人,必自视衡量, 库帛皆印署,以杜吏谩。扶凤马彝未知名,皋识之,卒以正直称。张柬之有园圃在 襄阳,皋尝宴集,将市取之。彝曰:“汉阳有中兴功,今遗业当百世共保,奈何使 其子孙鬻乎?”皋谢曰:“主吏失词,以为君羞,微君安得闻此言?”卒年六十, 赠尚书右仆射,谥曰成。皋尝自创意为欹器,以飖木上出五觚,下锐圆,为盂形, 所容二豆,少则水弱,多则强,中则水器力均,虽动摇,乃不覆云。

  子象古、道古。

  象古,元和中,自衡州刺史擢安南都护,贪纵不法。驩州刺史杨清者,蛮酋也, 象古忌其豪,召为牙门将,常郁郁思乱。会讨黄贼,象古发甲助之,乃授清兵三千。 清与子志烈还袭安南,杀象古并其家。诏赦清为琼州刺史,以桂仲武为都护。清拒 命,仲武分谕渠酋,兵皆附,破城,斩清,夷其族。

  道古,举进士,献书阙下,擢校书郎、集贤院学士。累迁司门员外郎,历利、 隋、唐、睦四州刺史。柳公绰镇鄂岳,为飞谮上闻,宪宗欲代之。裴度言:“嗣曹 王皋尝能以江汉兵制李希烈,威惠在人,今以其子将,必有功。”会道古自黔中观 察使入朝,乃代公绰,倍道入其军,公绰惶遽出,财赀皆被夺。元和十二年,攻申 州,破其郛,进围中城。守卒夜驱女子登而噪,发悬门以出,道古众乱,多死于贼。 李听守安州,未尝败,道古诬逐之。自将出穆陵关,士卒骄,不能制,又度支钱道 古悉以馈权幸,故赐不给,其下怨怒,战不甚力,贼亦易之。故再入申,不能下, 卒无功。淮西平,加检校御史大夫,召为宗正卿、左金吾将军。帝喜服饵,道古欲 自媚,而所善柳泌自谓能化金为不死药,乃因宰相皇甫镈以闻,俄会帝崩。穆宗为 太子,恶之,既立,诛泌,贬镈,斥道古为循州司马。终以服丹欧血死。长庆初, 诏还其官。道古巧于宦,便佞倾下,游公卿间,常与奕博,伪不胜,厚进所偿,嗜 利者多得其欢心,故少盗美名。及死,卖宅以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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